季学岚已经超过一周没睡过一个好觉，昨天晚上又是靠在自己公司的办公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太过于疲乏而迷糊的睡过去。
办公椅就算是设计的再舒服，那也不是个适合睡觉的用具，早上他被尖锐的候手机铃声从办公椅上吵醒，不仅头痛，腰背上下也酸痛不已。
疲惫跟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情绪很不好，抓起手机来没好气儿的骂了一句，
“妈的谁啊，大早上的要人命是吗？”
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清晰的冷哼，接着传来一个外国男人强调奇怪的声音，
“季老板，你脾气很大啊。”
听清是谁，季学岚虽然心里还是不爽，但听到对方是谁之后，却也只能强压住心里的烦躁，
“不好意思，我最近比较忙，没有看清你的号码，”
“不过赫尔先生应该也清楚我们之间是有时差的吧，我这个时间还在睡觉。”
电话那头被称作“赫尔先生”的外国人又轻蔑的哼了一声，
“我当然清楚，也在能力范围里尽力在体谅你了，”
“但季老板，你最近对公司的反应，却让我，还有我的老板非常失望。”
季学岚听着电话，满心火气的捏紧了拳头。
他当然知道这个假模假式的洋鬼子说的是哪方面。
之前他为了抢功，在没有走流程征得协会其他人同意的情况下，就强行动用了协会的车队，一路追着唐高飞往青海的方向去了。
这个消息是公司提供给他的，但这些洋鬼子多贼啊，当时只是把消息带给他，可没明面上让他去追。
当时他接收到暗示，以为事情板上钉钉，一点儿没想到唐高飞这个小王八蛋还有耍自己的心眼子。
协会的车队跟大部分他的伙计刚到了青海，就收到协会的消息，让他派人去东北边境那边支援。
这他妈两地距离十万八千里，他的人就算是骑着扫把飞也不能这么快飞过去啊。
公司那边当然不会承认是他们带来的消息出现失误，只会把难题跟黑锅甩到季学岚的头上。
协会的人无法尽快赶过去支援，公司就又找上了最近新发展的下线朱家。
但这事情就有意思了，朱家那边的人手也往青海去了，公司联系的时候，朱家人都已经跟协会伙计汇合了。
不知道是朱老二那个老王八跟公司胡说八道了什么，还是那些洋鬼子就是小人之心，把朱家被误导的问题也归咎到季学岚身上。
狗日的，他身上背着几口黑锅，老腰都要被压弯了。
公司跟他合作就是为了让他办事，他办事不利，对公司来说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开的弃子。
秦燃能把协会拉起来，背后就是有白河公司这座大山作为助力，季学岚是秦燃带起来的，他想接秦燃的班，那也离不开这座大山。
他现在在协会自称会长，下面不服他的人有的是，要不然那些老家伙也不会费劲巴拉把唐高飞找回来圈禁着，当吉祥物养。
一旦失去了跟公司的联系，那他就彻底完蛋了。
这一趟不符合协会内部规定流程的行动本身就让他人颇有怨言，加上行动又一无所获，这一趟就只剩下了“劳民伤财”。
这下，他可被其他人抓住了实实在在的把柄，一直在被发难。
就连之前得罪道阳观那件事，又被翻了出来，这次可没有秦燃态度坚决的给他压下来。
好在是道阳观的那个小当家死的真是时候，道阳观现在自己内部也动荡的很，即使这件事被翻出来，也没人有时间跟本事再把它给闹大。
但季学岚如今的处境依旧是挂在悬崖边儿上，白河公司就是他唯一救命的把手。
要是公司对他松手了，那以他对协会这些共事多年的同僚的了解，这些人能把他生吞活剥，单纯搞到破产都算他们上了年纪开始有仁慈之心了。
“赫尔先生，这件事我该解释的都解释了，”
季学岚咬了咬牙对电话那头说，
“你们队员遇难我也表示很遗憾，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你要了我的命，也没法改变，不是吗？”
赫尔似乎是感觉到他虽然有气，但还是不得不对着他们软下脾气来，很欣赏他受制于自己的挫样子，哼哼笑了起来，
“季老板，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呢，我的老板也不想要你的命，”
“我只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妈的，言下之意就是说我的老命没什么价值，贱命一条呗。
季学岚在心里忍不住骂着脏话，面儿上还是只能咬牙忍住，
“赫尔先生之后需要我做什么，或者需要我提供什么？”
“你果然没有看到邮件，”
赫尔先生依旧哼哼笑，让人不见面都能想象出他那副大胡子笑面虎的样子，
“我今天跟你做最后一次工作交接，季老板，你比较幸运，”
“因为公司这边人员职位变动，你的问题暂时没时间追究，”
“这边先安排你跟新来的工作人员对接，之后你们这边是换人还是另有其他工作，就由新的工作人员给你安排了。”
季学岚这下是真的气的想骂出声来了，合着这洋鬼子是要被调走了，最后来戏弄他一番。
赫尔明明可以直接提醒他看邮件来进行最后的工作交接，还非得先刺他几句来寻开心。
就好像是以后没机会开他玩笑了，得最后一次找补回来似的。
这就是季学岚在公司手底下的处境，像是个小玩意儿一样，一把年纪了还得被人摆弄来摆弄去，从来就没被瞧得起过。
有时候他也会想，从前秦燃也是这样的一副处境吗？
将近二十年，他他娘的是怎么忍过来的？
赫尔在轻蔑的笑声中没有给季学岚留更多的时间提问题，在挂断电话之前又提醒他一次看邮件。
老外都喜欢用电子邮件交接工作，季学岚也得被迫接受这个习惯。
赫尔这个老贼子又瞧不起又贪财的很，跟他打交道又心累又赔钱，他被调走的也算是一件好事。
季学岚一边打开电子邮箱，一边默默地祈祷，新来的这一位别再比他更难缠，就算是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