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又是一年中秋。
京城月初举行盛大的秋收庆祝活动，提前把丰收节过了。
朝廷也无法阻止百姓的热情，八月十五一到，官府和商号全部休沐五日，气氛如同过年。
城外到处是唱大戏的班子，各商号为了自己的名声，高价聘请戏班子唱戏，红缨在外城的戏院票价更是飙升十倍。
戏院所属的五个班子全到京郊去了，戏班也十分乐意赚快钱。
如今内城禁止扩建商号，禁止买卖房子，卖房必须卖给官府。
外城新开了两个城门，新建的楼子全在京城四周，尤其是东南方向的卢沟河沿岸，休沐期间人山人海。
可能京城人自己也想不到京城有这么多人，每个人都在大骂挤人，吃完饭又坐着长长的免费马车去看戏，生怕错过一场。
很多人为了靠近做工的地方，卖掉京城的房子，去置换太行商号的大房子。
也许等过年的时候，陆天明就初步实现了他的拆迁计划，内城是衙门、外城是学堂、百里外是工坊、京郊是百姓住宅区。
八月十六，张世菁从仁智殿出门，上了一辆四轮马车，绕着从地安门出皇城，很快进入不远的国公府。
张家姑侄给陆天明生了六个儿子，这本事羡慕不来，没人能撼动地位。
张之桐虽然是东府夫人，陆天明却不让他教导孩子，刘文弱更有耐心，实际算是五府夫人之下第一，比李开夏、杨彩儿地位高，将来肯定地位也不低。
张维贤老两口在后院正屋正襟端坐，张之极在旁边点头打盹。
陆天明这正牌岳父兼大舅哥越来越胖了，他的身后是张世泽夫人和子女，以及他自己的妾室、庶出子女，还有老二老三的夫人及儿女们。
他们比张世泽、张世菁小，前几年不涉及婚姻问题，庶出的子女也不需要考虑太多，看谁顺眼娶谁，看谁顺眼嫁谁。
如今不行，越来越不行。
再加上麻英殉国后，张之桐的庶姐也回京，还有麻氏的孩子。
张家人难得聚一起，张维贤看到他们就脑壳疼，好几个人都十七八了，还没有出嫁。
张世菁和张之桐都问过这问题，陆天明每次都是：我管人家娶谁嫁谁，到后来不耐烦了，只有两字：随便。
随便不能真随便，谁与张家结亲都是后戚，得陆天明同意，你真傻乎乎的去结亲，还不被人笑死。
关键会被同僚排挤，官场和商场都活不下去。
就像张世泽和莽古济那个孩子，陆天明不同意，张维贤也不会与温氏结亲。
外面跑步进来一队近卫，哗啦一声分开，站在廊道左右，闪亮的礼服告诉众人，这是陆天明才能指挥动的贴身亲卫。
正堂所有人直起腰，不一会，就看到张世菁身穿礼服而来，后面跟着四个婢女，个个抱着硕大的礼盒。
“孙女拜见爷爷奶奶，中秋佳节，祝您二位寿比南山。拜见爹爹，您…少吃点。”
“噗~”
国公夫人一摆手，“是得说说你爹，还没你爷爷精神好，吃饱喝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养了一身膘，活脱脱肥猪。”
张世菁抿嘴没有说话，周围一群人齐齐下拜，“见过夫人\/姑姑\/姐姐…”
称呼乱七八糟，张世菁点点头，“回自己院子去吧。”
“妾身\/侄儿\/小妹…告退！”
张世菁等他们离开，才招手让婢女把四个礼盒放桌子上，“爷爷，里面全是西域的贡品，您看着玩吧，孙女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国公夫人招手让自己的婢女过来，把盒子拿走。
张之极起身，圆滚滚的身材看得张世菁皱眉，他却哼哼两声，“菁菁啊，你的妹妹们不小了，张氏嫁女难、娶亲更难，成一个笑话了，你爷爷奶奶不好意思说，老子刚把桐桐骂了一顿，天明不会管的，你们不撮合，难不成让她们守寡不成。”
“夫君是不会管，但夫君不会允许犯错，爹爹告诉女儿，嫁给谁不会犯错。”
“我怎么知道，实在不行嫁给外族，去和亲也行。”
“夫君是大英雄，怎么会允许出现和亲这种论调。”
“难不成让她们在家守寡？”
张世菁停顿片刻，“先嫁一个，李素的儿子，李小鸾的弟弟。”
“好，好好…太少了，三十多人呢。”
张世菁摸摸眉心，“要不入宫吧，我和姑姑总会色衰…”
“荒唐！”张维贤夫妻和张之极齐齐大骂。
英国公哭笑不得，“别拿这种事与天明开玩笑，他现在收女人只有一个原因：有用。相貌、年龄、亲疏等等都会起逆反作用。”
张世菁左右张望一眼，“姑姑呢？”
国公夫人一指卧室，“在里屋炕上奶孩子呢。”
张世菁看今天逃不了这个问题，犹豫说道，“夫君快回来了，等回来孙女问问，您放心，这次一定要个答案。”
她一边说一边准备落座，张之极直接把女儿抓住，“不行，他连自己儿子叫什么都不管，怎么会管家里的嫁娶，关键是他做事不讲情面，就算指定婚姻，惹到他也不会手软，别人不懂，你也不懂吗？”
“爹爹，中枢臣子都懂啊。”
“是啊，他们懂啊，他们就是张家的亲家，别人不懂啊，总以为与张家结亲就是与陆家结亲，太北兄弟六个在西域灭了两国，杀了几十万人，与张家结亲，就是与陆家结亲，这是现实，你不管谁管。”
张世菁很苦恼，“您在说什么呀？”
“别想岔开话题，我们不在乎什么人家，但期盼与张氏结亲的人家，也许是有什么亏心事需要自保，家里可没法识别。世泽的儿女现在也是问题了，做父母的无法给儿女嫁娶，全是因为你。”
张世菁气得翻了个白眼，一跺脚，气哼哼道，“谁来结亲，让他们去找女儿。”
“你想得美，没人来，否则还用得着你嘛。”
“那他们又看上谁家的儿女了？总不能向朝臣索要儿女的生辰八字吧？”
“咳~”张之极轻咳一声，“笨蛋，陆天天每天闲得去看戏，她愿意做这事。”
张世菁目瞪口呆，“爹爹，姐姐不是傻子。”
“那你说怎么办？全老死在府里？”
张世菁今日回府有事，被他爹不依不饶弄得有点烦躁，刚想说句狠话，外面亲卫哗啦一声敬礼，大都督宋裕本带着夫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