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
擦的一声，靠着渊牢的门坐在地上的威尔利维面色有些忧郁的点起一根烟。
他在想关于拉其尔的事情。
“啊……”
半个身子还卡门上的珍夜，见长相还完全是个小孩子的威尔居然突然作出这么反差成熟的行为，顿觉有些像小大人般的可爱。刚欲开口叫这小宝贝……
“臭小子！谁他妈教你抽烟的！我数三声，给我掐了啊！以后还敢再抽劳资打断你的腿！”
“……啊？”
珍夜和威尔利维闻言同时露出了震撼的眼神，同步扭头对准了塔纳托斯。
“小小年纪不学好！快说！是谁教你吸烟的！是雷那臭小子对不对！可恶！就知道是你弟弟带坏的你！”
塔纳托斯卡在门上龇牙咧嘴，恨不得把自己下半身给拔出来开启温柔慈父形态教会威尔利维何为父爱如山……
“塔纳，你不觉得奇怪吗。”
“……珍夜，别护着这小屁孩！你看他才多大啊就敢当着父母的面学他弟弟吸烟了！那等他以后长大了，岂不是还要当着我们的面吸……我的天哪……”
塔纳托斯捧着自己的脸倒吸一口冷气，露出崩溃的表情，脑海里哗哗的闪过了威尔利维小时候还是个小宝宝时可爱的音容笑貌……好吧，并没有。当年自己一个人把他给“生”出来的时候，他外貌上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基本上没有太大变化。
但是……但是！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了，威尔利维从吸烟开始一步步误入歧途……先是觉得弟弟们吸烟很酷跟着学会了，然后又学弟弟们开始酗酒……结果堕落的爱好越学越多……最后甚至……甚至学会了吸猫薄荷！
要知道，他身为一个父亲，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自甘堕落，日渐瘦削颓废的模样了……
“可是……可是小威尔是年纪最大的大哥啊。雷和伊沃都可以吸烟，为什么我们小威尔不能吸啊。”
“啊？嗯……好像确实是吧……”
“而且吸烟真的对威尔的身体有半毛钱的危害吗？塔纳，他可是神诶，你亲自诞下的次生死神诶。”
“……咳，可能是我最近小说看多了。”
“对了父亲，事实上，吸烟是你教会我的。”
威尔利维睁着个死鱼眼吐出一个烟圈圈，又想起了直到上个月在和自己谈话的时候，都会顺手发烟给自己的父亲。
“……你的意思是，那个教会你抽烟的臭小子，居然是你老子我？”
“是的。”
“啊？为什么啊！不能够啊！我怎么可能教自家小孩……”
“塔纳，他不是个小孩子了。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现在，已经是个男子汉咯。”
“……”
父亲变了。因为珍夜的事情，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
他以前哪里会这样哟……他以前哪里会关心自己，还这么猛猛夸自己啊。
之前自己不在塔尔塔洛斯都还没什么实感，可直到这两天回来，却发现父亲的性格乃至对自己的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拐弯啊……
不过脑子里头装着一部分塔纳托斯曾经的记忆的威尔利维，却又是心知肚明。
父亲其实也没比这个爱伪装自己，还不撒谎就不会讲话的妖女要好上多少……分明他自己也是。倒不如说，他现在一惊一乍还有些逗比的性格，才是真实的他。
至于为什么这些年珍夜不在的日子里，父亲基本上都是一副冷若寒霜，不好接近，还言简意赅的面瘫样子嘛……
因为也是演的。
两口子都是演技派。
他总想着珍夜这女人演技有多么多么好，心思有多么多么难猜……但难道父亲自己就没发现吗？他本人的演技，也着实不赖啊……在工作的时候摆出一副冷酷正经还骇人的面孔，心里头却又要时不时对死法奇葩的工作对象吐个槽，而且在有些时候，抽象的内心戏还奇多无比……
只能说他能和珍夜走到一起不是没有道理……一个是伪装成高傲嚣张的魔性之女的搞笑女，一个是伪装成铁面无私还冷酷的死神的逗比男。卧龙凤雏般的天作之合。
……怪不得那个拉其尔给自己的感觉也是那个样子。
看上去优雅大方，彬彬有礼，和个待人温和的美丽大小姐似的……实际上背地里会因为无聊而和雷那个傻子斗龙图。
她……作为继承了这两位的血脉来到这世上的孩子，显然是比这一对还能演……
威尔利维想起了拉其尔当年那个时候，还在塔尔塔洛斯当童工的事情。
威尔利维记得很清楚……又是一次，年幼笨拙的她，被其他的文员前辈呼来喝去。做着几倍量的工作不说，还时不时要被批评贬低一下……完全就是被那些自称前辈的暗灵们给耍的团团转。
而面对这种职场霸凌却依然还视而不见的威尔利维和雷吉尔，就这样因为躲在他们往常摸鱼的圣殿后花园里抽烟，而看到了蜷缩在墙角默默流泪，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的她。
那次，隐藏在暗处的他，和雷，依旧保持着视而不见，无动于衷的态度。两人摸鱼够了就走。可结果，却转角就在冥界圣殿又一次被她抱着一大叠厚厚文件夹正面撞上……
只见被杵在原地纹丝不动的自己撞倒下的她也没有委屈，脸上只是露出了苦笑。然后飞快的爬起来就开始整理地上的文件袋。口中的对不起更是一刻也没有停下……那次，他和雷都看呆了。
虽然威尔利维对这个长得和珍夜挺像，父亲还不喜欢的孩子没什么好感可言——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笑得真好看啊，她的小脸蛋真是可爱极了……如此明媚乐观的笑容……又怎么可能是刚刚还躲在花园墙角哭的伤心欲绝的她呢。
……拉其尔的确就是这样。分明已经伤心欲绝，状态也是差到濒临崩溃，可脸上露出的表情，却永远和心里的情绪没有任何关系。
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
基因，真奇妙啊。
又一根烟被威尔利维叼住，然后点上。
说真的。
……他感觉自己当年有点太不是人了。
且不说这人是不是自己小妹……就算她只是个无关紧要，只是长相特别可爱甜美的普通暗灵，自己和雷身为塔尔塔洛斯的官，理应都不能摆出那副视而不见的态度。
不在自己的面前也就算了，更何况已经在自己的面前已经明摆着发生过那么多次这样的职场霸凌事件了啊……
她倒是没错啊……她的确是没错。但是那些老暗灵们就有错了吗？他们可都不怎么喜欢珍夜啊。以往珍夜被塔纳托斯罩着，谁都不敢多说些什么……这下只是个长得和珍夜有些相似的小姑娘罢了，大伙欺负欺负，乐呵乐呵又怎么了……毕竟当年每个人可都被珍夜戏耍过吧……
不对。
什么受害者有罪论……威尔，你这样的想法简直太过低级和不堪。
威尔利维重重的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皱起眉头来。
长得像珍夜不是她就人尽可欺的理由啊……她多无辜啊……可她还是那么的坚强，没有父母的疼爱也独自一人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而且她身上美好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凭什么就她得被欺负啊……凭什么那么脆弱的她，就没人保护啊。
要是自己当时脑子正常一点，要是当时自己能够鼓起勇气，对她好一些，多帮她说说话，多照顾她，在她被欺负的时候守护她的话……
那她现在，是不是也可能就没那么恨父亲，也不那么讨厌塔尔塔洛斯了？
威尔利维摩挲着自己的指腹，有些不安的想道。
当时，真的就一个对拉其尔这么个可爱听话，还这么讲礼貌的小女孩产生过一丝好感的人都没有吗？怎么可能会这样啊……
是不是有谁……不希望有人对那个时候的拉其尔好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个人，还得是个能叫得动很多人的大人物啊……啧，不可能啊！哪个大人物会对一个可爱温和的小丫头抱有那么大的恶意啊！
好了……够了威尔，你不该想这些。忘了吗？你想杀死她。
对，你应该是想杀死她的。因为她要是回到塔尔塔洛斯的话，父亲会嫌弃你没她聪明，没她能派上用场……说不定在对你感到失望多次过后，还会剥夺……你此刻的价值。
威尔利维是这样想的……他希望自己还能对父亲来说有点用。他希望父亲能从他身上看到价值。即便是他很笨拙，有很多事情都做不好……他也不想要自己就连最后一丝价值，都被随时有可能回来的小妹的光芒遮掩。
是了，威尔。你更不能产生保护她的想法……到了真正该杀死她的时候，就要心狠手辣。
她的身旁不缺骑士了……你没有保护她的必要。
没有你，她也能被那位爱她的骑士守护好。
雷也爱着她。到时候要是你想杀死她，雷肯定会第一个冲上来拦住你……更别提她的那位无敌的不死骑士了。
这样想着，威尔利维的心里总算是稍微好受了点。
他之所以现在这么不安，是因为他知道了拉其尔要在明天，和墨利姨一块回塔尔塔洛斯探亲的事情。
说是宁愿死都不要回到这个让她感觉晦气的地方……结果这不还是要回来吗。
这事是赫卡忒打电话告诉自己的……而威尔利维现在都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父亲和珍夜。
看这两人吧。好不容易才久别重逢，现在每天都是一副甜甜蜜蜜，情绪高涨，随时都有可能开心到死掉的笨蛋情侣的样子……要是威尔利维在这回告诉他们：“没准明天还能一家三口团聚哦”之类的，那他们岂不是会兴奋到原地升天直接死了？
……也不能这么说。
威尔利维并不知道父亲还有珍夜，对待小妹的态度。
“那个……父亲。”
就这样，坐在地上，看着卡在门上的笨蛋父母，已经开始尝试更加高难度的接吻姿势的……
见状威尔利维把先前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脱口而出了另一句话。
“……你们为什么还是要卡在门上？”
“嗯？哎呀威尔，我们之前不是说了吗。这种半边身子卡在门上的感觉很刺激，就好像……”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没有！我什么都没说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两个人既然都已经能将半边身子卡门上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出来得了呢？”
闻言，已经预备接吻的珍夜和塔纳托斯对视了一眼。
是哦，早该这样做了。
然后两人同时开始用力往门外头拔自己的下半身……不久后气喘吁吁的珍夜率先宣告放弃。
“……办不到。”
“是，确实办不到。”
塔纳托斯这下发现了。
……是真的完全都拔不出来。
确实啊。没错，应该是这样。塔纳托斯之前还以为堂堂塔尔塔洛斯最无逃脱可能性的渊牢，怎么就这样被珍夜使用了个随随便便的法术就穿过来了啊，这牢门该不会有问题吧……现在想来，恐怕是赫卡忒故意为之的。
珍夜的法术对渊牢的这扇门有效，只但是能进不能出。就算是再怎么努力出来，都只能达到半边身子被卡在门上的程度。
果然，赫卡忒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吧……让自己和珍夜一块坐牢。
这样的好处……其实，倒也的确是一目了然。
塔纳托斯此刻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珍夜这灰白美丽的披肩长发，看得珍夜都有些害羞不自在，开始用食指卷自己头发玩了。
但是有一点，不知道珍夜她自己发现没有。
她额头的刘海处，大概有一小撮的头发，已经完完全全的变回了黑发……这几日，她的身体的确也没有像自己想象得那般病弱了。还逐渐变得越来越有元气。
莫非自己就是珍夜的药吗……可以肯定的是，珍夜身体状况明显变好并非偶然。而是自从她下半身卡进这渊牢的那一天起。
是自己脖子后面，那个永恒刻印的力量吧……真的能剥夺永恒吗？即便是还没被激活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