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正南踉跄后退,二十年前钟祥顺说“斩草要除根”时狰狞的笑,与此刻司马正北的怒吼声在耳畔交织。司马正南想起幼时抱着司马正北看烟花的场景,喉咙瞬间哽咽:“北弟,我……”
“少假惺惺!”司马正北笛声又起,笛声中夹杂着凄厉的鬼哭。七大门派弟子纷纷抱头惨叫,有人甚至挥刀自残。公孙盖突然掐住女儿脖子,刀锋抵住公孙雅晴的咽喉:“交出密信,否则我让这贱人陪葬。”
紧急关头,苗凤仪甩出三枚透骨钉,公孙盖闷哼一声松开手。公孙雅晴跌跌撞撞跑到司马允身边,却见公孙雅晴手中的账簿突然燃起幽蓝火焰。
司马正北望着火光,仰天大笑:“烧得好,这些肮脏的证据,本就该随你们一起下地狱。”
无常索魂宫外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无数黑衣杀手从四面八方涌进,他们的胸口都烙着半块残牌。司马正北将玉笛抵在唇边,眼中杀意翻涌:“今夜,便是无常索魂宫的忌日。”
就在司马正北话音落下的刹那,无常索魂宫的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一道青影如苍鹰般俯冲而下,手中长剑直指司马正北后心。司马允瞳孔骤缩,认出那是父亲最信任的护法长老。
“住手!”苗凤仪厉声喝止,软鞭如闪电般缠住长老手腕。可长老双眼通红,显然已被摄魂魔笛控制,反手一剑削向苗凤仪咽喉。司马允旋身挡在母亲身前,剑刃擦着司马允的脸颊划过,在青砖地面劈出火星。
混乱间,钟祥顺突然佝偻着背冲向司马正北,枯瘦的手掌直取司马正北手中的玉笛:“北儿,你不能毁了索魂宫。”钟祥顺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扭曲的执念。
司马正北冷笑,玉笛横扫,钟祥顺的龙头拐杖应声而断。钟祥顺踉跄倒地,露出藏在袖中的短刃,竟是当年斩断司马正北手中藤蔓的那柄匕首。
“原来你还留着这玩意儿。”司马正北一脚踩住匕首,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寒冰:“今日,我便用它送你去见阎王。”
就在这时,一声清越的钟鸣划破夜空。所有人动作皆是一滞,只见院外亮起密密麻麻的火把,数十名白衣剑客结成剑阵缓缓进入无常索魂宫院内。为首之人身披玄色大氅,腰间玉佩在火光中流转着熟悉的纹路。
“都给我停手!”来人声如洪钟,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司马正南定睛望去,来人面容与记忆中的幼弟司马正中别无二致,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与威严。更令人震惊的是,司马正中的身后跟着的,竟是本该葬身火海的青云寨幸存者。
“大哥!”司马正中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
司马正南喉咙发紧,二十年未见的幼弟已褪去稚气,玄色大氅下隐隐透出的气势让司马正南恍惚间想起父亲在世时的威严。
司马正北的玉笛悬在钟祥顺咽喉上方,听到司马正中这声“大哥”,笛身猛地颤抖:“你不是葬身火海了?”司马正北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棱,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
白衣剑阵无声逼近,火把将黑衣杀手的影子压缩成扭曲的黑块,剑阵中央,青云寨幸存者焦痕与血迹交错,却仍倔强地昂着头。
司马正中解下腰间玉佩,温润的玉色映出众人震惊的脸,那正是无常索魂宫历代宫主的密令信物:“当年大火不是无常索魂宫放的,我奉令去青云寨调查真相,却被青云寨副寨主拼死将我从火海中救出。”
“这些年,我带着幸存的青云寨兄弟追查当年灭门真相,发现与某些人‘斩草除根’的密信有关。”司马正中缓步上前,玄色大氅扫过满地狼藉。
公孙雅晴突然指着燃烧的账簿残骸尖叫:“密信!那些密信……”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屋顶急掠而下,直扑司马正中。苗凤仪的软鞭率先缠住黑影手腕,却见黑影反手甩出一把毒砂。司马允挥剑劈开毒砂,剑锋擦过黑影面罩,露出半截狰狞的刀疤,竟是失踪多年的无常索魂宫暗堂堂主夏夜凉。
“原来你才是内奸!”司马正南怒喝。
暗堂堂主夏夜凉狞笑着,袖中甩出十数枚透骨钉,却被白衣剑阵中飞出的绸带卷住。绸带翻飞间,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缓步走出,正是青云寨消失的寨主千金杜婉儿。
杜婉儿手中银针如流星般钉住夏夜凉周身各大穴位,冷冷道:“当年就是你引杀手入寨!”
钟祥顺突然抓住司马正北脚踝,枯瘦的手指深深掐进皮肉:“中儿,杀了他……”司马正北一脚踢开钟祥顺,玉笛却迟迟未响。
司马正北盯着司马正中手中玉佩,喉结滚动:“你有证据?”
“不错。”司马正中抬手,身后白衣剑客推出两个被铁链锁住的人。公孙盖脸色骤变,那赫然是自己安插在各门派的眼线:“他们招认,二十年前的灭门惨案,是某些人害怕无常索魂宫发现武林盟主私通魔教的证据。”司马正中目光扫过公孙盖,又落在钟祥顺身上:“而某些人,为了掌权无常索魂宫,不惜勾结外敌。”
钟祥顺突然暴起,短刃直刺向司马正中。司马正北的玉笛比钟祥顺的短刃更快,笛尾重重砸在钟祥顺的后心。钟祥顺踉跄倒地,嘴角溢出黑血,手中短刃“当啷”落地:“你总算报了仇了……”
司马正北握紧玉笛,笛声突然转为悲怆。黑衣杀手们捂住耳朵痛苦嘶吼,胸口的残牌竟开始发烫,片片碎裂。司马允看着那些残牌,突然想起幼时在父亲书房见过的半块令牌,原来父亲早有防备,将叛徒标记暗藏在信物之中。
“收剑!”司马正中一声令下,白衣剑阵化作漫天流光。司马正中走向司马正北,玉佩在两人之间微微共鸣:“二哥,我们都被谎言蒙骗了二十年。如今真相大白,无常索魂宫该重见天日了。”
司马正北望着玉笛上凝结的冰霜渐渐融化,又看向司马正南泛红的眼眶。二十年恩怨如潮水退去,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啼,晨光刺破夜幕,将满地狼藉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