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英杰能想到的只有这个理由了。
毕竟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只是和几只小猫玩一玩。这个爱好虽然不雅,但又不是什么大事,宋念如再怎么也不会为了几只畜生跟他过不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宋念如路过这里,被猫临死时发出的声音惊到了,这才跑过来拿他撒气。
可惜他猜错了。
宋念如就是特意来找他的,所以才看到了这残忍的一幕。当下不由感叹: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如果不是凑巧撞见,谁会想到,所有江家人眼“老实本份、低调谦逊”的江四少爷,还会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的空气有些腐臭。这一小片林子里,还不知埋过多少小动物的尸体。
宋念如握了握拳——等下一定要把这家伙的五条腿都打断,让他好好尝尝被人折磨的滋味!
“三夫人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玩猫?”
宋念如冷冷道:
“身为人子,你不好奇,你的生母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江英杰闻言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三夫人怎么死的……难道不是突发恶疾吗?大夫人是这样告诉我的。”
“这些糊弄外人的话,”
宋念如站得有些不耐,不过,她又不愿意这厮染脏了别的地方。索性一伸手,从空间取了张椅子坐下:
“我不认为,四少爷会真的相信!”
江英杰的瞳孔猛的一缩。
忽略宋念如所说的话——刚才他看到了什么。
这女人的面前竟凭空出现了一张椅子,而她就这么华丽丽地在他面前坐下了,坐下了……这是——光线太差他眼瞎了?
“别告诉我,你没去看过三夫人的尸体……”
宋念如并不在乎他的想法。既然她敢暴露空间,就打定了江英杰无法开口说出去一个字。
“我、我……”
江英杰的头脑受到史无前例的冲击。但他不敢就这事寻根究底。况且面对宋念如的咄咄逼人,他嗫嚅了半天,突然掩面痛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捶地:
“我自然去看了……我还看到我娘的脖颈上有勒痕,她、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可惜我在这府中没有地位,他们说她是突发恶疾,我、我只能认呜呜呜呜~我无能、我不孝啊!”
江英杰边哭边道:
“我不敢表露自己的愤怒和质疑,所以这才心情不好,想着出来散散心,想不到……想不到就惊扰了大少奶奶,我真是该死啊!!”
“哈,哈哈哈”
宋念如都被他气笑了。
这江英杰还真是有脑子啊,这都能让他给圆上。
“一府的姨太太真要是被人害了,府里怎么可能不追查凶手,而是选择息事宁人呢?”宋念如道:
“你就没想过,三夫人有可能是自杀吗?”
“自杀,这怎么可能?”
江英杰趴在地上,喃喃地道:
“我娘她舍不得我的……”
“你娘自然舍不得你,甚至舍不得因为她而坏了你的名声,”
宋念如道:
“所以,她替你担下了,指使梅香在本小姐新婚之日毒杀三少爷的罪名……为了坐实这个罪名,她甘愿赴死,”
宋念如倾身:“这些,她死前应该跟你有过交代吧?”
江英杰身子猛然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也左右游离了起来:
“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念如没理他,继续道:
“三夫人可真是望子成龙、爱子心切,一片心意感天动地啊。”
“可惜了,她寄予厚望的儿子,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在她死后连为她好好哭一场都不曾,只敢在这三更半夜,拿几只无辜的猫来撒气!”
不知怎么,宋念如突然想起那天,她去找赵吟霜,看到她正在绣的那张帕子——上面栩栩如生绣着的,不正是小猫扑蝶的画面。
也不知道三夫人如果知道自己儿子虐猫,会怎么想。
又或许,她本来就知道?
江英杰听了这话,双眼一下变得猩红起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他闭了闭眼,过了好半晌才道:
“是,是我指使的梅香。”
“是我让梅香买药,也是我让梅香把药放进你们新房的酒里。”
“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娘说,你已经相信是她做的,不是吗,现在为什么又怀疑到我头上。”
“很简单”
宋念如道:“梅香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那孩子是你的,不是吗?”
整件事,她本来并没往江英杰的身上联想。
毕竟梅香指认的主谋是三夫人,一切线索和动机也都能圆上。是后来在梅香娘家,听到了她娘和她妹妹的对话,才突然想到这一层的。
梅香的妹妹说,梅香一天到晚,做着给江家少爷做姨太太的美梦。
那么,真正能促使她冒险杀人的动力,也许并不是对一个不受宠的姨太太的忠心,而是江家的“姨太太”甚至是“少夫人”的地位。
果然,就见江英杰瞪大眼睛,表情惊愕不已:
“你、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甚至连三夫人都不知道。三夫人做梦都希望他能在江家扬眉吐气,而要做到这一点,娶一个有助力的儿媳妇就是重中之重。
怎么可能让一个丫头先未来儿媳妇一步,先生下儿子的长子。
所以江英杰和梅香只能暗渡陈仓——尤其梅香有孕之事,他自信一直瞒得好好的,并一再叮嘱梅香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江家一定会要她落胎。
至少也会将她赶出去,可是等她把孩子生下来,那就不一样了。那毕竟是江家下一代第一个孩子,要是个男孙,梅香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所以眼前这位大少奶奶,究竟是人是鬼?!
想到刚才看到,宋念如面前凭空出现椅子的场景,再联想到前些日子二夫人请人过府驱邪的事,江英杰忽地脸色大变:
“宋念如,婚礼那天你喝了毒酒!你、你其实已经死了,你不是人,对不对?”
宋念如耸耸肩:
“我是人是鬼,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