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英雷看来。
苏东的发展固然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但是相比之下。
苏东的稳定恐怕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稳定说的自然并不是整体局势的稳定。
以当前的局面，苏东也好，南江也罢，哪怕是甘南、东海、西江这些地方，都绝无可能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然而苏东那边不同的是，牛常瑞已经老了。
他在书记这个位置上不可能还有更大的机会进步。
一旦牛常瑞离任而不是提拔。
那苏东就会迎来一次极为剧烈的洗牌。
虽然只有一字之差。
但是区别却是天上地下。
所以沉默了片刻后。
王英突然开口继续说道：
“除了经济的发展问题，苏东那边谁做书记恐怕才是最关键的。”
等他这一句话说完。
周扬总算是侧脸看了王英雷一眼。
这个王英雷。
总算是踩到了点子上面。
苏东…不是一般的地方啊。
当年他从西江调任苏东。
关振林跟他说的很清楚。
苏东是苏东人的苏东
这句话里面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即使是作为地方干部传统的经营之地，但是苏东地方干部的本地意识和抱团意识太强了。
前有马进才。
后有徐璐。
再有张蕾。
这几个人都是坚定的地方干部。
但是还要加上一个前缀，坚定的苏东地方干部。
如果牛常瑞能在苏东的书记位置上更进一步，那他当然可以像当年的马进才和林建勇一样。
即使不在苏东。
仍然可以对苏东有极大的影响力。
但是如果牛常瑞彻底卸任。
这种影响力有多大就不好说了。
人走茶凉，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哪怕是他周扬，也不敢说在他卸任多少年后还能完全左右一个地方的工作。
“你去苏东不合适。”
“苏东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你不合适，吴宗明也不行。”
骤然听到这句话。
王英雷也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有些失落也是难免的。
去苏东不合适，这不是其他的问题。
而是从能力、威望以及手腕等各个方面来考虑，他还不足以在苏东执掌老领导的这面大旗。
老领导如此判断。
他当然会有些气馁。
只不过形势就是如此。
他王英雷的确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成长。
然而还不等他放松下来。
耳侧周扬突然就开口道：
“去广南吧。”
“你在广南的处境会比在苏东好上很多。”
“丁晓红已经几次向我提出了要休息的意思。”
“本来上面是想让她干到明年再考虑这个问题的，但是时间不等人，丁晓红已经没有余力继续去争取更多的时间了。”
“赵红军留任广南的时间不长，到时候如书记和省长同时换人的话，很多工作开展起来都会很困难。”
“我原意是想让你进京，但是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冰倩那边你做做她的工作，辛苦你们夫妻俩再两地分居几年。”
啪嗒一声。
周扬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老实说。
让王英雷去广南。
对于周扬个人而言，确实是属于无奈之举。
赵红军这一次肯定要去上面工作。
届时广南的书记换帅。
东海干部出任广南书记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他首要的目标肯定还是京城和东海这两个地方。
新的格局如何目前也只能有一个大致上的判断。
但是想把几个地方同时掌控在东海干部手中，这个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然而广南的重要性摆在那里。
除了王英雷，换其他的任何一个人过去自己都不会太过放心。
原本他倒是有另外的牌可以打。
但是世事难料，黄烨跟邹海鸣同时折戟东海。
王琳琳的个人问题此前在会上又得到了不少批评的声音。
数来数去也只有王英雷能担此大任。
真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领导，我个人愿意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不过如果去广南的话，我能不能向您要一个人？”
办公室里。
听到王英雷的话。
周扬立马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赶紧给我滚吧！”
“你当这是谈生意买卖吗？还跟我讨价还价。”
“我告诉你，此去广南，搞不好工作我就为你是问。”
闻言王英雷嘿嘿笑了笑。
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即就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而就在他离开办公室之后。
周扬立马就拨通了肖巍然的号码。
对于王英雷提议向自己要人的事情，周扬当然知道他是想干什么。
只不过这个事情他是不可能会答应的。
顾为刚太年轻了。
这个时候跟着王英雷一起去广南，将来的发展会收到很大的限制。
而且自己身边离不开顾为刚这么一个人。
他周扬曾经亲自挑选和启用的秘书很多，培养起来能独当一面的也不少。
但是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继续去培养一个各方面都十分完善的秘书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顾为刚跟着他的时间将会非常长。
这个漫长的时间里，顾为刚必然会损失一些东西。
譬如基层的工作经验。
譬如执掌一方的阅历。
但是同样会收获到足够的东西。
……
今年的春节对于周扬来说无疑是一次极为难得的团圆。
实际上。
自从当年离开南江前往西江任职以后。
他就很多年都没有跟老表王勇在一起吃过年夜饭了。
还记得当初上大学之前。
每到吃年夜饭的时候。
舅舅王爱文就会在市里的那家东升大酒店里面订一桌饭。
几桌年夜饭。
既是团圆，也是一家人交流感情的好机会。
老王家跟老周家的亲戚都不多。
两家人吃年夜饭的传统保持了很多年。
不过自从舅舅离世之后，如今自然是早就物是人非。
女儿丫丫和女婿唐兵，另外就是儿子安平都是在腊月年三十的当天赶回家的。
当天晚上。
周扬难得来了兴致，时隔多年之后再次喝了整整一瓶的白酒。
那股子酒国将军的气势。
即使是王勇看着都感慨不已。
觥筹交错之间。
看着媳妇早几已经泛白的双鬓，王勇心里也是莫名地有些感慨。
时间催人老。
他们真的都老了，再也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年轻小伙子。
但是相比之下。
小老表周扬却即将迈入人生中最为高光的时刻。
一步入云端。
那里有阳光万丈。
也有意气风发。
人生在世，青史留名。
恐怕古往今来也不过如此了吧。
只是可惜老头子没有等到这一天。
唯有浊酒一杯缅怀过去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