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紧握紫伞,伞面上幽蓝火焰仍未熄灭,映照着两人凝重的面容。
\"姐夫,这妖女...\"阿紫话音未落,忽见四周血雾剧烈翻涌,竟化作无数细小红丝,如蛛网般朝二人缠绕而来。
乔丐峰眼疾手快,一把揽住阿紫纤腰,纵身跃起。
阿紫猝不及防跌入他怀中,鼻尖顿时盈满男子阳刚气息,脸颊不由飞起两朵红云。
\"抓紧!\"乔丐峰沉声喝道,打狗棒在身周舞出密不透风的棍影。阿紫回过神来,紫伞急旋,与棍影相合,在二人周身筑起一道紫金屏障。
血丝撞在屏障上,发出\"嗤嗤\"声响,竟如活物般扭曲蠕动,试图寻找缝隙钻入。阿紫咬紧银牙,忽然从腰间锦囊摸出一把紫色粉末,扬手洒向四周。
血丝如遭灼烧,纷纷蜷缩退散。远处传来叶二娘一声闷哼,显然受了反噬。
就在二人以为危机暂解之际,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细缝,缕缕阴气如毒蛇出洞,瞬间缠住乔丐峰双足。
阿紫惊呼一声,紫伞急转直下,却见那些阴气如有灵性,竟避开伞锋,转而攀上她雪白的脚踝。
\"啊!\"阿紫只觉脚踝一阵刺骨冰寒,身形不稳向前栽去。
乔丐峰眼明手快,猿臂一伸将她扶住。二人四目相对,呼吸可闻,一时间竟都忘了身处险境。
\"姐夫...\"阿紫朱唇轻启,呵气如兰。
乔丐峰忽觉心神一荡,急忙收敛心神,却见阿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
未及反应,一股阴气钻进了阿紫的身体。
阿紫浑身打了个激灵,如同中邪了一般,突然玉手一翻,一枚紫色细针已抵在他咽喉:\"姐夫,我...\"
话音未落,她突然浑身剧颤,手中细针\"叮当\"落地:“姐夫,快走……”
乔丐峰这才发现,她后背不知何时已被一缕阴气侵入,正顺着脊梁往上蔓延。
\"阿紫!\"乔丐峰大惊,顾不得自身安危,一掌拍在她后心,雄浑内力源源不断输入。阿紫\"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软绵绵倒在他怀中。
\"好一对痴男怨女。\"叶二娘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乔帮主,现在愿意谈谈条件了吗?\"
乔丐峰怀抱昏迷的阿紫,眼中怒火如炽:\"叶二娘!你若敢伤她...\"
\"我若要伤她,她现在已是死人了。\"叶二娘的身影渐渐在血雾中显现,红裙残破,嘴角带血,却依然风姿绰约,\"我要的,不过是一个承诺。\"
乔丐峰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什么承诺?\"
叶二娘缓步走近,红袖轻扬,一缕幽香飘入乔丐峰鼻端:\"我要你!\"她突然伸手抚上阿紫脸颊,\"不然……我就杀了她。\"
乔丐峰一怔,未及反应,忽见叶二娘指尖闪过一丝金光,轻轻点在阿紫眉心。阿紫浑身一颤,悠悠转醒。
\"你...\"乔丐峰警惕地将阿紫护在身后。
叶二娘却已飘然后退,红袖翻飞间,血雾渐渐散去:\"乔帮主,你可都答应了?”
待血雾散尽,哪里还有叶二娘的身影?只有地上一截断裂的红袖,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幽香,证明方才一切并非幻觉。
阿紫虚弱地靠在乔丐峰肩头,轻声道:\"姐夫...她为何...\"
乔丐峰望着叶二娘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或许...我们都看错她了。\"
远处,一抹红影立于树梢,望着相携离去的二人,眼角有泪光闪动。
\"休想!\"他怒吼一声,推开肩头的阿紫,运起了降龙十八掌的内力。
\"亢龙有悔!\"乔丐峰双掌齐出,金色的龙形气劲从他掌心迸发,直冲周围的寒鸦群。那些阴气凝聚的寒鸦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化作黑烟消散。
叶二娘被气浪掀飞,从树上摔了下来。她挣扎着爬起来,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你!\"她尖叫道,\"你竟敢...\"
乔丐峰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第二掌已经蓄势待发。\"叶二娘,我敬你是虚竹的母亲,才一再忍让。\"他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但你若再耍这些下作手段,休怪我不客气!\"
随着降龙十八掌的威力爆发,整个幻境开始崩塌。周围的寒鸦群、凭空出现的石墙、甚至是叶二娘的身体,都像被打碎的镜子般裂开。乔丐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不断扭曲变化。
当一切重新稳定下来时,乔丐峰发现自己仍站在原来的位置,周围是真实的战场废墟。
不远处,玄慈大师正与一个红裙女子对峙,而神秘面具人则在追杀另一个叶二娘。
\"两个叶二娘...\"乔丐峰喃喃自语,额头渗出冷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地上那些裂缝中渗出的不是水,而是浓稠如墨的阴气。那些阴气正源源不断地流向不远处叶氏雁门商栈的屋顶——那里站着一个手持槐木法杖的红裙女子,正是第三个叶二娘。
乔丐峰目光紧锁屋顶的叶二娘,只见她周身缠绕的阴气愈发浓烈,仿佛化作实质的黑雾在她身边翻涌,与脚下那些蜿蜒蔓延的地缝遥相呼应,形成诡异的气场。
槐木法杖在她手中微微震颤,杖身的纹路如血管般扭曲蠕动,顶端的木雕眼珠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好似活物一般。
商栈周围的江湖人士被眼前的诡异景象惊得呆立当场,一时间,唯有寒鸦凄厉的叫声在空气中回荡。
使柴刀的关中汉子喉咙滚动了几下,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这、这女人莫不是成精了?咋会有三个一模一样的?”
他身旁的老渔夫哆哆嗦嗦地重新戴正斗笠,帽檐下的双眼满是惊恐:“俺在鄱阳湖打了一辈子鱼,也没见过这般邪乎的事儿,莫不是撞见鬼了?”
玄慈大师望着屋顶的叶二娘,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僧袍下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运起内力,声音洪亮而又带着一丝颤抖:“二娘,老衲已皈依佛门,不再挂念凡尘俗事,你还是速速回去吧!”
叶二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笑声尖锐而又凄厉,回荡在整个战场上空。
她缓缓举起槐木法杖,法杖顶端的木雕突然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与此同时,地缝中的阴气如潮水般疯狂涌出,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黑色漩涡。
“玄慈,我找你不是为了跟你复合,而是为了孩子!”她的声音冰冷而又充满怨恨,“孩子是我的一切,我不允许他有任何三长两短!”
她说到这里,目光一转,看向神秘面具人。
神秘面具人此时也注意到了屋顶的叶二娘,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手中软剑一转,暂时放弃追杀身前的叶二娘幻影,身形一闪,朝着屋顶掠去。
屋顶的这个叶二娘手中握着槐木法杖,法杖顶端木雕的双眼闪烁着妖异光芒,更像是真的叶二娘。
正是因为觉察到了这个细节,神秘面具人断定,屋顶上的这个叶二娘才是真的。
“不管你有什么阴谋,今日都休想得逞!”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杀意。刚才,一直被他追杀的那个叶二娘幻影,已经向他透露了一切。
叶二娘幻影告诉他,当年签署屠杀令之人就是她。叶二娘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代心地善良的虚竹,签下了屠杀令。
虽然突然被面具人放弃,但这个叶二娘幻影却不依不饶,娇喝一声,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朝着面具人后背刺去:“休得伤我真身!”
面具人反应极快,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剑气凌厉,直接将叶二娘的幻影逼退。
然而,战斗经验丰富的叶二娘幻影,立刻发起了第二轮攻势,只为了保护屋顶上脆弱的真身。
幻影身上的这一件红裙在双臂挥动间,化作了一对阴气缭绕的翅膀,随后整个身体也迅速化形,化作了一只通体阴气缭绕的寒鸦,扑向神秘面具人而去。
“哼,你以为只有你炼出了元神,我就没有了吗?”神秘面具人刚飞上屋顶,就将反击的锋芒,对准了这个叶二娘幻影。
他唇角微扬,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叶二娘幻影正是由元神化形而成,先前,他就动用过自己的元神。
他将右手伸进了怀中,取出一只瓷器瓶,弹出小巧的瓶塞,倒出了一颗丹药,将其衔在口中。
立刻,一股海量真气涌入了五脏六腑,未来得及存储的真气,顺着他浑身的毛孔喷泄而出。
此刻他长发飞扬,双眼神光涌动,脑海所想或回忆画面,皆化作了肉眼可见的幻象,悬浮于他的周身。
回忆画面中,他面对着江湖武林人士的围堵,接连召唤出两口棺材,第二口棺材里躺着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骷髅,那骷髅施展出一招“亡者闪袭·绷带弓弹之术”,造成了大面积伤亡,还在最后的自杀式撞击中,引发了一次剧烈爆炸,撞裂了封印他的玉障壁。
而那一具骷髅印堂里的一个火红的光团,就是他在吞噬丹药后,炼出来的一个元神。——外丹术加内丹术,是东汉至唐宋时期道家弟子的主流修炼方式。
看到这些画面,叶二娘面色微微一变,这才清醒地意识到,神秘面具人的实力,恐怕比想象中的更厉害。
神秘面具人唇角微扬,迅速扎了一个马步,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式,立刻印堂位置隐隐闪烁着红光。
不一会儿,一个火红的光团,冲出了印堂内的泥丸宫,化作一道粗大的火红光柱,爆射向对面那由叶二娘幻影化作的、正扑棱着翅膀扑来的寒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