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警报声在凌晨三点准时停了下来，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喉咙。陈锋站在指挥中心的监控屏幕前，看着西北防线的维修机器人正在修补能量屏障的裂痕，地面上残留的紫色粘液被专用清洁剂分解成无害的气体，飘散在冷冽的空气中。
“王司令，外围的虚空蠕虫已经清理干净了。”通讯器里传来赵刚带着疲惫的声音，“c区的裂缝也用速凝合金填上了，就是能量消耗有点大，库存的净化能量块只剩三成了。
王建军揉了揉眉心，面前的全息地图上，代表能量储备的绿色条带已经跌破警戒线。他对着通讯器沉声道：“让后勤队优先给防御系统供能，机甲部队暂时切换到待机模式。赵刚，你带一队人去武器库清点弹药，尤其是净化弹的库存。”
陈锋的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数据流上，虚空粒子的浓度曲线在攻击结束后并未回落，反而像一条蛰伏的蛇，在基准线附近缓慢蠕动。他调出基地外围的热成像画面，凌晨的山坳里覆盖着薄霜，巡逻无人机的探照灯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得过分。
“苏芮，能追踪那些虚空蠕虫的能量源头吗？”他忽然开口。
实验室里传来键盘敲击的脆响，苏芮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它们的能量信号太混乱了，像是经过多层折射。不过……”她顿了顿，“我们在蠕虫残留的粘液里检测到一种特殊的空间波动，和三年前‘裂隙事件’时的能量特征高度吻合。”
陈锋的手指猛地攥紧：“你是说，它们来自空间裂缝？”
“不止是来自，”林岚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份能量图谱，“你看这里。”她指着图谱上的锯齿状波纹，“这种波动频率在不断调整，像是在……定位空间坐标。”
指挥中心的空气骤然凝固。如果黑暗势力能通过虚空蠕虫定位基地的空间坐标，那所谓的防御系统不过是纸糊的屏障。王建军抓起红色电话，听筒里传来总部接线员的声音时，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给我接空间防御部，立刻！”
陈锋走到露台，寒风吹得作战服猎猎作响。基地外围的能量网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像一层脆弱的蛋壳。他忽然想起小镇废墟里那道深紫色的光，当时只当是能量残留，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第一个“信标”。
“在想什么？”林岚递来一杯热可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很快在低温中结成细冰。
“如果它们能精确定位，为什么不直接撕开空间？”陈锋望着远处被月光照亮的山脊，“刚才的攻击更像是……试探。”
话音未落，通讯器突然发出刺啦的杂音。赵刚的声音夹杂着电流爆鸣传来：“陈队！武器库……武器库的净化弹少了一半！”
陈锋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往武器库跑。林岚紧随其后，路过走廊时，她突然停在一扇紧闭的门前——那是科研部的资料室，门把手上的能量锁闪烁着异常的红光。
“这里不对劲。”她伸手触碰门锁，指尖立刻传来一阵刺痛，“能量锁的频率被篡改过，而且……”她凑近门缝闻了闻，“有虚空粒子的味道。”
陈锋踹开房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臭氧的气味扑面而来。资料室里一片狼藉，金属书架被拦腰折断，地面上散落着撕碎的文件，最里面的保险柜敞开着，里面的能量晶体不翼而飞。
“是张研究员的权限卡。”林岚捡起地上的蓝色卡片，卡片边缘还残留着紫色的粘液，“他不止是寄生体，还在偷偷转移能量物资。”
保险柜内壁贴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暗红色的液体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扭曲的圆环里缠绕着三根黑色的线条，像极了小镇肉瘤上的能量纹路。陈锋用手机拍下符号时，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符号的线条仿佛在动。
“这是空间标记符。”苏芮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黑暗势力用这种符号定位能量源，我们在三个被摧毁的基地里都发现过相同的标记。”
武器库的情况同样糟糕。负责看守的士兵倒在地上，脖颈处有细密的针孔，随身携带的能量步枪不翼而飞。赵刚正蹲在弹药箱前检查，脸色铁青：“少了整整两百发净化弹，还有五块高纯度能量块。”他指着地面上的拖拽痕迹，“对方很专业，没留下任何生物信息。”
陈锋盯着墙壁上的通风口——那是唯一能容人通过的缝隙，金属格栅上有被能量切割过的痕迹。他调出通风系统的监控，画面在凌晨两点十七分时突然中断，恢复后一切正常，就像从未被入侵过。
“不是人类干的。”林岚突然开口，她指着通风口边缘的粉末，“这是虚空生物的蜕皮残留物，它们能在能量管道里自由穿梭。”
王建军的声音在通讯器里炸响：“各单位注意！所有能量管道立刻注入净化气体！科研部，给我查清楚张研究员近一个月的行动轨迹，尤其是接触过哪些人！”
排查工作持续到天亮。当第一缕阳光越过山脊照进基地时，陈锋在监控室里发现了异常——所有记录张研究员行踪的视频都在同一时间被删除，删除指令来自一个加密Ip，追踪到最后指向了……指挥中心的主服务器。
“它们能入侵我们的系统。”苏芮的脸色惨白，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防火墙被植入了病毒，像是……像是用我们自己的代码编写的。”
陈锋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b3实验室跑。隔离舱里的黑色晶体表面，紫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亮，原本稳定的能量场开始剧烈波动，舱体玻璃上浮现出和资料室相同的符号。
“它在回应外面的标记！”林岚急忙启动紧急冷却系统，淡蓝色的冷却液顺着管道注入舱体，紫色纹路才稍稍黯淡下去，“必须立刻转移，这里不安全了！”
王建军调动了基地最深层的防御——位于地下五十米的“零号仓库”。通往仓库的通道布满了能量感应装置，每走三步就需要验证虹膜和异能波动，墙壁是用能吸收黑暗能量的黑曜石砌成的。
当陈锋将能量容器放进仓库中央的祭坛时，整个空间突然震动起来。祭坛表面的金色纹路亮起，与容器的银色屏障产生共鸣，形成一个完美的能量闭环。
“这是用古代阵法改造的封印。”王建军抚摸着祭坛边缘的刻痕，“传说能压制一切虚空能量。”
就在这时，仓库顶部的警报灯突然亮起红灯。苏芮的尖叫从通讯器里传来：“不好了！基地的能量核心检测到高强度空间波动！坐标……坐标就在零号仓库正上方！”
陈锋抬头看向天花板，黑曜石表面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落地后化为一只只眼睛大小的虫子，它们的复眼转动着，齐刷刷地盯着祭坛上的能量容器。
“是虚空眼虫！”林岚迅速展开能量屏障，“它们能传递图像，黑暗势力在通过它们观察这里！”
眼虫的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墙壁，复眼反射着祭坛的金光，整个仓库仿佛变成了某种生物的眼球内部。王建军按下墙壁上的红色按钮，黑曜石缝隙中喷出金色的火焰，眼虫在火焰中发出刺耳的嘶鸣，身体迅速蜷缩成黑色的小球。
但更多的眼虫从新的裂痕中涌出来，它们不再攻击，只是静静地趴在墙上，复眼的光芒越来越亮。陈锋突然意识到，这些虫子不是来抢圣器的，它们是来“看”的——看清楚圣器的位置，看清楚仓库的防御系统，看清楚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关闭所有能量源！”他大吼一声，“苏芮，切断零号仓库的能源供应！”
仓库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祭坛的金色纹路还在微弱闪烁。眼虫的复眼渐渐黯淡下去，那些黑色的小球开始融化，渗入黑曜石的缝隙中。陈锋摸出军用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时，发现那些裂痕正在缓慢愈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它们走了？”赵刚的声音带着喘息。
“不，它们已经看到了想知道的。”陈锋盯着祭坛上的能量容器，容器表面的银色屏障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细密的划痕，划痕里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紫色。
当他们离开零号仓库时，基地的能量核心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监控屏幕上，代表核心温度的红色指针疯狂跳动，原本稳定的能量曲线变成了陡峭的山峰。
“核心被入侵了！”苏芮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之前的病毒，它在吸收核心能量！”
陈锋赶到能量控制室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控制台上的按钮全部亮起红光，屏幕上滚动着乱码，而核心反应炉的观察窗里，一团深紫色的能量正在疯狂旋转，像一个微型的黑洞，不断吞噬着周围的能量管线。
“必须关闭核心！”王建军抓起应急开关，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它被能量场屏蔽了！”
林岚突然想起什么，她冲向控制台，调出核心的原始代码：“张研究员修改过权限设置！只有净化系异能者能解除屏蔽！”她将手掌按在感应面板上，金色能量顺着指尖注入系统，屏幕上的乱码渐渐变成有序的数据流。
“还有三十秒！”她的额头上青筋暴起，金色能量在她掌心剧烈燃烧，“陈锋，准备切断能源管线！”
陈锋拔出能量匕首，对准连接反应炉的主管道。当林岚喊出“切断”的瞬间，匕首带着银色光芒斩下，管道断裂处喷出刺眼的白光，整个控制室的温度骤然下降，那些紫色能量失去了源头，像潮水般退去，最终在地面上留下一滩冒着白烟的粘液。
反应炉的温度慢慢回落，控制台上的红灯逐一熄灭。林岚瘫坐在地上，手掌被能量灼伤，留下几片焦黑的痕迹。她看着那滩粘液，突然浑身一颤：“这不是普通的虚空生物……”她指着粘液里漂浮的银色丝线，“这是用精神力编织的，有人在远程操控它。”
王建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能远程操控虚空生物、入侵基地系统、精准定位圣器位置——潜伏在暗处的敌人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他对着通讯器下令：“从现在开始，基地实行最高级别的信息封锁，所有人员不得使用私人通讯设备，所有数据传输必须经过三重加密。”
夜幕再次降临时，基地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巡逻队员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能量网的光芒调至最低，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锋站在零号仓库的入口，手里把玩着那枚从资料室找到的符号纸。纸张边缘的暗红色液体已经干涸，但用精神力探查时，仍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他忽然想起张研究员临死前的话——“它不属于你们”。
“你在想什么？”林岚裹着厚厚的外套走来，夜里的寒气让她的鼻尖冻得通红。
“如果圣器本来就不属于黑暗势力呢？”陈锋望着仓库紧闭的大门，“它们这么执着于夺回，会不会是因为……这东西能威胁到它们？”
林岚刚要说话，通讯器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蜂鸣。这是紧急加密频道的信号，通常只在发现重大威胁时使用。她按下接听键，苏芮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传来：
“陈队，林岚姐……你们快来看监控！基地外围的雪地上，出现了成片的空间标记符，它们……它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两人冲向指挥中心，屏幕上的卫星图像显示，基地周围的山坳里，无数个扭曲的圆环正在雪地上亮起红光，它们首尾相连，形成一个直径超过一公里的巨型符号，而符号的中心，正是零号仓库的位置。
王建军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颤抖：“启动所有防御武器！通知所有异能者进入战斗位置！它们……它们要来了！”
监控画面突然切换到基地上空，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布满了灰色的云层，云层中翻滚着深紫色的闪电，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云层中央缓缓形成，像极了小镇上空那个令人绝望的景象。
陈锋握紧手中的能量步枪，枪身的冰冷顺着掌心传遍全身。他知道，黑暗势力的窥探已经结束，真正的进攻，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