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变态。”牡孤白翻了一下身，两手抱胸将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懒得理你！”
“哎，是不是很冷，我教你一个取暖的方法？”依云上城变了眼神，他笑着看她，张开双臂，“非常暖的。”
牡孤白速度更快地伸出一脚，直接抵在他的胸膛前，眼神犀利地看他，冷冷开口，“收回你的那下作的心思，给我安静点！”
他轻声笑了，“辣，孤白你性子真的够辣。”说话间，他出手如电，抓住了她的脚踝，然后一扯，牡孤白整个人被他扯进怀中。
牡孤白脸色一红，忙用脚踹他。
“别动！风暴就要来了！”依云上城喝了一声，快如闪电地点了她的穴道。
牡孤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整个人被他轻轻抱着，熊皮披在两人的身上。
“听，风雪的声音。呼呼地——”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没听到！”牡孤白紧闭着眼睛，被控制了行动的她此刻脸上微红，心也莫名地加速跳动。
“雪又下了好几尺呢，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雪？初雪的时候，你我相遇，雪飘在你的头发上，也盖过我的肩膀我的头发……这昭示着‘白头偕老’呢！”
依云上城伸出手，任由雪飘落在他的手心，他捧着雪到了牡孤白的面前，柔和的眸子正看着她。
牡孤白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当看到他手心的雪，还有因为被他抱着，自己的头发和他的头发缠绕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雪落在两人的头发上，竟然有了一丝丝的白。
“是不是很美？”他轻声问。
牡孤白喉中一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曾经也有人承诺与她共看风雨飞雪，但是，那个人终究将她推进了地狱。
那，面前这个强制抱着她入怀的男人——真的有资格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我觉得美极了。”依云上城低声喃喃，将手中的雪放到了两人的头发上，“能够和你待久一点就好了，二十年太短，真的太短了。”
牡孤白不知道他所言的二十年是什么意思，大概是个约定，但，她并没有多少心情了解他的这个二十年。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雪，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应的，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也只是利用他而已，她不想有过多的牵扯，免得到时候她要扔下这个工具的时候——会留恋。
她要做的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她需要一个他这个复仇的工具，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牡孤白紧握着自己的拳头，红唇抿着看向夜色。
“冷吗？”他低眸看她，丝毫不在乎她脸色冰冷。在他看来，他做他的，她做她的，他不在乎也不在意。
因为，她在他怀中已经足够。
从小小的满足开始。
“我这样抱着呢？”依云上城得不到她的一句回应，他便自作主张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一分，他附耳在她耳旁，“我有体温的，我会发热，我能温暖你。”
牡孤白心头一怔，眸色聚焦看着他。
“没什么，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知道我暖就可以了。”依云上城低声道，嘴角微微一咧，笑了。
“睡吧！”她闭上了眼睛，淡淡开口。
“真是够冷淡的。”他嘀咕一声，“借我靠靠。”也不管同意不同意，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中，闭上了眼睛。
牡孤白身子动弹不得，但也只好任由他靠着。
“你真香……”不知什么时候，他突然又一句。
……
派出去搜查的人来报，说失去了牡孤白和依云上城两人的踪迹的时候，牡初川一脸的阴沉。
他策马看着远处一片白雪皑皑，眸色一眯，“封山，各个出口都给我好好把守，设下机关——杀无赦！”
“那，牡丹将军她……”
“死也无妨！皇上不需要牡丹将军，旭炀王也不需要牡丹将军了！而我们牡大将军府——没有这样的叛徒！”牡初川拔出长剑，朝天一举。
……
翌日清晨，牡孤白醒来，雪已停，清风拂面，柔和的阳光终于露脸，晒在身上温暖极了。
侧身看向身旁的位置，身旁无人。
她将身上的熊皮给收起来，再次看向四周，“依云上城？”
“这里。”冷不防的，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好听的嗓音。
牡孤白转头看过去，见得他刚好用大树叶捧着烤好的肉过来。估计是因为风向的缘故，依云上城烤肉的香味并没有钻进她的鼻子里。
此刻他捧肉前来，倒是香得让她肚子咕咕叫。
依云上城在她的面前盘腿而坐，将肉分到她的面前，“吃吧！”
牡孤白不客气地抓起来就吃，但，吃了几口之后，她抬头看他，“你的呢？”
“刚吃过。”他回道，嘴角还动了动，似是在回味那味道。
牡孤白动手将肉撕开，将一半递给他，“你演技弱爆了。”
他怔愕，一脸尴尬。
牡孤白将肉直接往他面前扔，他赶紧接住，她见此，继续吃肉。
“我已经将周围看了一圈，我看到了一些脚印、还有马蹄印，他们应该追来了，也许已经封住了我们的去路。”依云上城一边吃着肉，一边道。
“走西南，西南方向是大河，现在冰天雪地，我们刚好从冰面上通过，过了冰河，就是清丽王朝的疆域了。”牡孤白将肉吃完，擦了擦嘴，抬眸看他。
“四面受敌，如履薄冰，呵呵！也罢！”依云上城轻声冷笑，“依你便是。”
“别拖累我，因为我随时会将你扔下。”牡孤白紧握着手中的朴刀起身，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往西南方向走。
依云上城嘴角微微笑了笑，将地上的熊皮拿了抱在怀中，快跑着跟上牡孤白，然后将熊皮大衣披在牡孤白的身上，在和她走在一起。
很快到了西南边境。
牡孤白拉着依云上城到了一棵大树后躲着，警惕看向四周。
周围白雪皑皑，枯木一片，十分安静，静得牡孤白心中发怵。
到底来了多少人？
“还走么？”依云上城在她耳边轻声问。
“走。”牡孤白神色坚定。
“那一起。”他牵上了她的手，“前路无论生死，一起可好？”
牡孤白侧头看他，轻声一笑，“生可以一起，死——你自己。”
依云上城嘴角上扬，“那就生。”
两人光明正大地朝着河岸那边走去，到了河岸边的时候，河水果然被冰封住。
牡孤白往河底看过去，估摸着这冰层大概三寸多，两人若是不动声色往前走，可以安全渡过，但，如果在冰面上发生些什么，那两人就危险了。
她转头看向依云上城，“我们快点走。”
依云上城已经拉着她的手往前跑，但，就在这时候，有人在枯树丛林那边大喊，“放箭！”
依云上城紧握着手中的木棍当成剑一般使用，三两下削掉那些羽箭，牡孤白也停下来用朴刀挡住那些羽箭，两人通力配合，且战且渡河。
但很快，丛林中蹿出好些黑衣人，提着刀剑排成一字前来追杀牡孤白和依云上城两人。
一些羽箭射进冰面，造成了冰面裂缝，冰块消融，有一些黑衣人掉进刺骨的冰水中，一时间叫声喊声响彻天空。
依云上城一手护着牡孤白，他的眸盯着冰面，看着那裂缝不断裂过来，忙拉着牡孤白跑。
就在这时候，一支羽箭直接朝着牡孤白这边射过来——
牡孤白见此，忙拉着依云上城避开，但，依云上城却紧盯着那涂抹了绿色毒药的红色箭头，他薄唇微张，“牡初川——”
下一秒，他一把推开牡孤白，朝着那支羽箭伸手！
牡孤白惊愕了，“依云上城，你……”
依云上城徒手直接接住了那羽箭，抓住了箭身，下一秒，他脚下一点，掠飞到丛林那边。
牡初川从来没想过依云上城还有这样的身手，他看到依云上城在跳下城墙的时候，已经背上中了两箭，应该是重伤才是，但没想到——
他慌了，忙带着弓箭忙往别处跑去，“快！快拦住他！”
不少的黑衣人忙朝着依云上城扑过去，也有一些黑衣人猛地攻击牡孤白，牡孤白心中交集依云上城，想着让依云上城不要去，但现在也腹背受敌，不得不手握朴刀大杀四方。
牡初川一边逃跑，一边寻找着最佳的时机消灭依云上城，他侧头看向牡孤白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
“抓住牡孤白！”牡初川大喊！依云上城非常在乎牡孤白，如果抓住牡孤白，那依云上城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果然，依云上城听到这样一声之后，眼神一沉，速度更快追着牡初川！
“快点！”牡初川红了眼睛，迂回着跑回到冰面那边，朝着牡孤白又是一箭，“牡孤白，你还在帮着依云上城吗？如果是，那今日我亲自清理门户！”
顿时，羽箭猛地砸在冰面上、朝着牡孤白射去。
“砸冰面！”牡初川又一声大喊，他看到因为羽箭射到冰面上，冰面裂开，这绝对是最佳擒获牡孤白的时机！而且，依云上城肯定担心牡孤白而不能顾及他自己，那杀死依云上城的机会也就来了！
但没想到的是——
“嗖——”一支羽箭直接朝着牡初川飞过来，牡初川面色惨白，猛地向后退！
在他拼命躲着要闪开的时候，他的后背领子突然被人一揪！
牡初川三魂不见了六魄，他不敢回头，生怕回头就会撞见依云上城那个恶魔！
他可是亲眼看着依云上城那剑法、掌法的厉害！
可是现在这情况，横竖都知道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牡初川。”依云上城声音低沉，宛若鬼魅的声音缭绕在牡初川的耳边，他的神色冰冷又黑沉，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扼住牡初川的咽喉！
牡初川头皮发麻，心慢了半拍，冷汗直流，他口齿颤颤，“依、云……啊！”
疾飞的羽箭直接插进了他的胸膛，“噗——”牡初川一口鲜血喷出！
但还没完，下一瞬牡初川整个人被摔了出去！
就像抛物线一样，从空中划过一条线，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冰面上，冰面裂开，牡初川摔进冰水中！
“救命！救我！”牡初川被冰冷的水呛了几口，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以及逐步蔓延至全身的箭毒，使劲扑腾着，大呼着，“救命！救命！”
牡孤白此时正在与那些黑衣人打得难分难舍，冰面也陆续裂开，她不得不向后退去，但是，黑衣人知道是个机会，狠命刺杀牡孤白的同时，也断了牡孤白的后路，将牡孤白后面的冰面全都破坏了。
这些黑衣人并非是牡孤白曾经率领过的将士，是牡初川组织起来的杀手集团，专门肃清以及抓捕叛徒等用的，因此他们只卖命给牡初川而已，牡初川下的命令是不论生死都要将牡孤白抓起来，那自然也不会给牡孤白机会。
牡孤白站在冰面上，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衡，提刀杀人，她往丛林那边大呼一声，“依云上城！”
依云上城疾飞而来，轻点冰面，踩过几个人头飞到牡孤白的身旁。
与此同时，牡初川被他的人从冰水中拉出，并且很快服用了他解毒的解药。
“杀掉他们！”牡初川红了眼睛，盯着依云上城恨不得上前撕碎了他！
“依云上城，我们走！”牡孤白咬牙，拉着依云上城的手就要离开。
“不杀牡初川，难解我心头之恨！”依云上城眸中愤怒非凡，他一把甩开牡孤川的手，手中已经抛出黑色的东西，顿时，漫天漫地飞着黑色虫子直冲着牡初川和黑衣人去。
牡初川大吃一惊，一头扎进冰冷的水中，同时，那些黑色蛊虫钻入黑衣人身体——惨叫声凄厉响起！
牡孤白看着那些人被黑色蛊虫啃成一堆白骨摔落在冰水中，惊得身子轻颤，她握着朴刀的手都开始发抖。
这是西域蛊毒……这是那个男人的杀手锏！
依云上城见牡初川钻入水中逃避那些蛊虫追杀，不禁想着要前去抓牡初川，牡孤白猛地将依云上城的手抓得更紧，“不要！”
“不要去！我们赶紧走！”牡孤白拉着他的两手，转身看向对岸，但，对岸冰面已经碎裂，根本就难以走。
而且他们这里所站着的冰面也裂开，牡孤白一个站不稳往冰水扎去，依云上城眼疾手快，将牡孤白拉着抱紧，运起内力脚下一点，踩过冰面跃水而上。
牡孤白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这么厉害，他原本不是已经受伤了吗？但现在就好像是完全恢复一样！
依云上城再次运起内力，但，内心一阵不适涌上心头，喉头一腥。
他皱紧眉头，拼着最后力气将手中抱着的牡孤白往前一抛，而整个人犹如被丢弃的废弃壳子一样摔进冰水里！
牡孤白大吃一惊，她一转身即看到冰水中浮起的血水！
“依云上城！”果然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却一直在强忍着！
还好的是他扎进的冰水立即已经很近这岸边。
牡孤白不多想，一个纵身扎进冰水中，刹那间，冰冷刺骨的感觉涌上心头，牡孤白打了一个冷战，但赶紧将冰水里的依云上城拉了起来，“依云上城！你怎么样？”
“快走。”依云上城气若游丝，眼眸微微睁开，然后又闭上。
“依云上城！”牡孤白再次喊了一声，带着他爬上了岸边，她扭头看向牡初川那边，牡初川那边被蛊虫逼得要疯，死伤惨重，幸存的纷纷跳入冰水中躲避蛊虫。
牡孤白微微咬牙，扶着依云上城往林中走。
终于踏进清丽王朝的疆域！
赫舍天裕，赫舍天裕！
牡孤白扶着依云上城，将他一只手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让他往自己这边压，这样比较好走路。而她另外一手则是紧紧握着手中的朴刀，眼神犀利又带着无尽的愤恨盯着前方。
“孤白。”没想到走了许久之后，突然听得身上的男人轻唤了一声。
牡孤白回神，眸色慢慢转为清明，她停下走路，抬头看他，“你醒了？”
“嗯。”他轻声应，“谢谢你……没有抛弃我。”
牡孤白怔了一下，想起自己曾经说过他不要拖累她，否则她会将他随时扔下的话。
她抿了抿红唇，微微低头，声音阴沉道，“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呵……”依云上城轻声笑，“天色已晚，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周围都听不到任何声音，大概是因为她撑着扶着他走了很远很久了吧！
她需要休息，而且她貌似也跳进冰水里救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她不要感冒了为好。
“嗯。”牡孤白点头，看了看四周，看到前面有一个小潭水，潭水旁有背风的山坡。
“就那里好了。”她扶着依云上城到了那，让他靠在山坡旁。
她的小手摸到他的手腕上，抬眸看他冰冷而近乎发紫的薄唇，“我生火，你等会。”
“好。”他虽然是淡淡开口，但溢不住的都是满满幸福感，“辛苦你了。”
牡孤白当做没有听到，赶紧去找来了一些柴草，然后生火。
火生起来之后，她脱掉了自己外面的袄子和袍子，用柴架起来烤着。
她回头，看向靠在山坡旁的依云上城，他此时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真是够麻烦的男人。”她低沉一声，上前到了他面前。
牡孤白伸手，摸上了他腰间的腰带。
她停顿了一下，想起自己不曾为哪个男人解衣宽带过，而今这个男人却一点点地挑战着她的底线，以及她的各种第一次。
“依云上城。”牡孤白嘴角喃喃，抬眸看他。
他依然一动不动，只是那脸上却那么安详，甚至那嘴角有着小小的弧度。
他在笑么？
牡孤白垂眸，伸手拉下他的腰带，然后抽出。
依云上城醒来的时候，正看到趴在她身上睡着的牡孤白，他上身未着一缕，而下身只套着一条短裤的时候，他微怔了下。
扭头看，身旁的火堆正燃烧着，衣服挂在一边晾着……嗯，原来他没有感觉到冷是因为她趴着当了他的被子，身旁也有火的缘故么？
这感觉真好。
如果受伤能够换来这样的依依，他愿意每天受伤而永不恢复。
依云上城笑着抬手，将手放在牡孤白的腰间，深邃的紫瞳慢慢闭上。
真幸福啊！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句。
清晨醒来的时候，依云上城发现身上的衣服又回来了，他惊了惊，他有睡得那么沉？
转头，看到牡孤白正烤着不知什么东西，但是挺香。
“孤白？”他轻声唤，朝着她伸手。
牡孤白抬头看他，伸手拉了他一把，让他坐起来。
依云上城有些惊愕地看她，但见她已经将手中的肉递了过来，“给。”
他接过，但只撕开吃了一小块，然后递回去给她，“我吃不来这么多。”
牡孤白也不客气，将剩下的大块肉接过来，吃完。
她拿木棍搅弄了一下面前的火堆之后，低声问，“依云上城，你说我们来到这里，剩下怎么做为好？”
“暗杀，取人头，然后走人。”他道，但随即转头看她，“或者，你有什么打算？”
的确，只有他们两人就妄想着潜入清丽王朝宫中暗杀清丽王赫舍天裕，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是，要说什么办法，他还真没有。
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早在八百年前他为西域王的时候还有兵马可以调遣，还有将军穆尔斯、郝月义、谋士李东旭等人调遣，但是现在他剩下什么？
只剩下自己而已。
又或者……还可以制造一些血尸？以蛊虫钻入尸体当中而驱使尸体行走，操控他们杀人，但，也要有刚死、能够供给蛊虫啃吃血肉的尸体才行。
“我可以制造血尸，以蛊虫驱之，不日即可攻进王宫，夺取那个男人的项上人头！”依云上城道。
“血尸？”牡孤白惊了一惊，她也听闻过这样的邪术，但是因为要刚死的尸体才可以制作，用蛊人不惜杀害无辜百姓来充数，被历代历朝列为邪术，因此被禁止，久而久之也渐渐少人懂得如何用蛊制作血尸，但是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竟然会！
“嗯。只需三日即可培养出蛊虫，你给我点时间，我就……”
“不要！”牡孤白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