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一幕着实超出了方见月的想象，她一时间哑口无言。
但融合仍在进行，白晨的身形也越发透明。
而就在方见月晃神之时，她面前的“墙”缓缓张开一个口子。
白晨微笑着扬了扬下巴，示意方见月赶快离开。
方见月盯着那道口子以及周围剧烈波动着的“墙”，久违地陷入沉默。
她有些不敢相信，但方见月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她向前迈出一步，她轻轻松松地离开这困她许久的囚笼。
方见月站在“墙”外，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身，神色复杂的看向白晨。
熹微的晨光攀上方见月的眼眸，微凉而温柔的风拂过指尖，自由的空气包裹住她，但她的面前，是逐渐消散的白晨。
他的双腿化为柔和的雾，与无形的“墙”融合，不出多久，白晨就会彻底消散。
这一切，只为给方见月打开一个离开的门。
这就是夏云的计划吗？方见月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无法描述如今的心情，作为受益者，方见月没有资格愤怒，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于此驻足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忽而，耳垂被微弱的气流拂过，方见月偏头，一只黑色的蝴蝶擦过面颊翩然而至。
微弱的晨光下，那双翅膀折射出繁复的花纹，华贵又优雅。
蝴蝶轻轻落在“墙”上，翅膀微微颤动，像舞者轻盈的衣裙。
而后，更多的蝴蝶自方见月身后飞来，它们像一段华美舞动的黑丝绸，在风的承托下向白晨的方向延伸。
方见月回望，一个少女在蝴蝶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桂月。”方见月叫出对方名字。
她没死。
也是，她的异能是“死生蝶”，完全没必要用本体参与，想必昨晚的“桂月”就是个被操纵的傀儡。
桂月听到方见月的声音，她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只是走上前，站到方见月身边。
“生蝶驱死，死蝶唤生。”桂月木着脸说了一句怪异的话。
“你想做什么？”方见月看着被蝴蝶包围的白晨问道。
“送他一程。”桂月惜字如金。
话音刚落，蝴蝶群组成一个小球来到二人面前，不知道里面裹着什么。
这又是什么发展？方见月难得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身体浓烈的疲倦感在催促着放弃思考。
“走吧。”桂月盯着方见月，似乎在等她。
两人目光相接，方见月抿了抿唇道：“你们到底知道多少？”
桂月没有回答她，方见月也没有再问，她打开传送门，让蝴蝶球和桂月进去，然后自己也迈入传送门。
临走前方见月回望一眼，那无形的“墙”已经归于平静，内部的景象被伪装起来，从外面看，这里仍然是平静而荒芜的废弃之地，没人知道刚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涌动的暗流被寒冰封住，表面的平静下藏着难以想象的杀戮，联邦如此，外区应如是。
方见月想起了那无数埋藏地下的大脑，生理性的反胃后知后觉的涌上来，她想吐，但也吐不出什么。
……
荒芜而颓败的大地上，一栋还算完整的废弃小楼成为此处的最高点，而一道传送门就开在最顶层的天台上。
天台上堆积着倒塌的碎石，护栏也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角落的石缝里却又顽强地长出几株杂草，为这荒废之地添了点生机。
方见月从传送门中踏出，桂月则是理了理她的裙子。
这里里那科创园区很远，都不在“梦寐”的势力范围内，安全性有保障。
“这一切，都在你们计划中吗？”方见月冷声问。
太快了，这一切都发展的太快了，仅仅只一个晚上，方见月就找到ta的据点，得知夏月和时真与创生科技公司有联系，然后发现ta的本体，紧接着白晨就莫名其妙的自我牺牲。
方见月不相信夏云的出现是偶然，也不相信靠白晨一人就能为她打开“墙”。
她就像被激流推着前进的小船，方见月拼尽全力稳住船身，就在她以为要翻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稀里糊涂地到了终点。
她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无法掌控的落差感，这种被人当枪使的烦躁感。
“这是我们的交易。”桂月神色依旧未变。
“比起这个，你更应该关心他。”桂月没给方见月说话的机会，而是指了指蝴蝶球。
“这是计划的最后一步。”
方见月看着那正在膨胀的蝴蝶球，胸口的沉闷感越发重了，她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最终还是没再追问。
是了，还有白晨。
桂月看了一眼倦怠的方见月，转身准备下天台，临走时，她突然道：“我羡慕你，至少，你有机会告别。”
方见月惊诧转头，而桂月只留给她一个没于黑暗的裙摆。
等方见月回过头，蝴蝶球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晨。
他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他的面容恢复原样，青涩却正气十足，而白发蓝眸给他添了几分精致与妖冶。
白晨的身体依旧透明的，身上套着短袖长裤，衣服上是好看的蝴蝶花纹。
他好像仍是那个阳光开朗的热血青年，如果不是淡淡的晨光能透过他的身体照进方见月的眼眸的话。
“你……”方见月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已经太久没有用温柔和蔼的语气说话了，以至于她的语气不由自主的生硬。
她着实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本该温情的离别场景。方见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会把一切告诉你的，只是要等一等。”白晨像是看出来方见月的为难，主动开口。
方见月惊讶地挑了挑眉，她沉思了一下，决定坦诚一点：“白晨，我们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超过两个月。”
据方见月所知，原主和白晨是成为队友后才认识的，而银杏岛事件后，第四小组解散，方见月与白晨见面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但为什么，白晨愿意以命相救？
方见月不懂，她和他情谊有那么深厚吗？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为生存奔走，难道她忽略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