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顾章华眼中灼热的目光，想到刚刚顾章华说的那些话，顾离的心中升起万丈豪情！
谁不曾年轻过？
谁不曾热血过？
若不是他作为一国帝王必须坐镇栎阳城，他早就赶往北境与好兄弟秦韶并肩作战！或者前往南境与儿子上阵父子兵！
肖爱月一直长于深宫，嫁与他时已经是宣和二年，天下平定，怎能体会他曾金戈铁马、吹角张弓、冲锋陷阵的戎马生涯？
顾离欣慰地看向顾章华，这个最是温文尔雅的儿子，没想到骨子里流淌着，仍是如他一般气吞万里如虎的勇气！
顾离大手一挥，连声叫好。
“好！好好！小五说得好！为父就给你个报效国家的机会，这次你便代替为父亲征！
和你这些小伙伴一起，帮助你秦叔叔平定南境！这次彻底把戎狄部打服！让他们再也不敢觊觎我夏国疆土！”
听到父皇支持鼓励的话语，顾章华兴奋地看向赵萱，赵萱也称许地朝顾章华点点头。
四人齐齐向顾离施礼。
“多谢父皇（陛下）成全！”
肖爱月眼含热泪，怔怔看着面前兴奋不已的四个年轻人，最终转头看向比孩子们还兴奋的顾离。
“陛下！您这是把妾身当空气？儿子儿媳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有个好歹……您就不能给妾身点面子，商量商量再答应？”
顾离一拍脑门，一时激动把爱妃忘了！
自作主张把儿子送上前线，完全违背爱妃的意愿，的确是他考虑不周，更何况他的爱妃一旦事涉儿子，立刻变得敏感娇弱、又草木皆兵。
顾离讪笑着看着肖爱月汩汩而出的眼泪，一时慌了手脚。
“爱妃！你先别哭！多不吉利！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做长辈的应该学会放手！”
“我已经放手了，谁知他一次比一次去的地方危险！”
肖爱月抬起手放在胸脯处，比划了一个高度。
“我的心理承受力刚刚升到这儿！”肖爱月把手抬到头顶上方，“他马上危险程度上升到这儿！”
顾章华偷偷拉着赵萱悄悄往门口退，又朝其他两人向着门外努努嘴，意思是“快走！”
对此情形顾章华早已见怪不怪，逃之夭夭，把他娘单独留给他爹安抚，才是上上策。
这时，又听肖爱月哀怨哭诉。
“都不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蹦，他那是跟窜天猴一样要直达天庭！”
赵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就听肖爱月高声质问。
“你们几个人去哪儿？不吃晚膳了？”
顾章华二话不说，拉着赵萱跑出了齐澜殿，身后还隐约传来他娘抱怨的喊声。
“太过分了，走之前都不跟娘一起吃顿饭吗？”
顾章华带头跑得更快了，他现在需要同仇敌忾鼓舞士气，不想听他娘拖后腿般的唠叨。
等他从北境回来，有的是时间好好陪他娘吃饭。
眼看着四人跑得没影儿，顾离握住肖爱月的手，正打算好言安抚，却见肖爱月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像换了个人似的。
伤心、气愤、哀怨通通不见，眼中也不见丝毫泪水，只是朝顾离笑笑，轻轻叹了口气。
顾离都有点傻眼了，爱妃变脸也变得太快了。
“您刚才答应得那么痛快，您就不怕……”
肖爱月幽幽地问顾离。
“怕！怎么不怕？”顾离苦笑一声，“但小五是男儿，我们当父母的不能拖孩子后腿。”
顾离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与有荣焉的笑容。
“小五是个爷们！知道以国家为先！更何况萱儿他们几个都要去北境，你拦得住还是我拦得住？不过你是怎么回事？”
顾离端详着肖爱月的脸。
“刚才还哭天抹泪，突然就想开了？”
“我刚才想试试小五的决心，以往我一哭他准备会犹豫，反过来安慰我几句，你看看他刚才那样子，开始嫌弃老娘了！”
肖爱月一拍桌子，哭笑不得。
“再说了，您说得对，咱们做父母的不能拖孩子们的后腿，那么，只能想方设法给他们兜底，上次他们夫妻俩去越国，您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肖爱月沉吟片刻，无比信任握住顾离的手。
“陛下，孩子们都大了，妾身也不能没长进，担心还是会担心，但也学会了放手。而且，您就是我的底气，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怎么保护孩子们？”
哪儿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老二，小五都要上战场，万一有个好歹，不是还有个老三吗？还有孙儿？
老三把自己关在府里研习医书，已经有好几个月，看来这回很靠谱，应该有大器晚成的资质！
他就说自己生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纨绔子弟？日后好好培养必能担当重任！
顾离心中思潮翻涌，他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他比肖爱月更担心两个儿子的安危，但作为皇子，儿子们自有他们应该担负的责任！
而他作为帝王，更不能妇人之仁。
但顾离万万不敢在此刻把心里话和盘托出，他只是轻轻拍了拍肖爱月的手。
“明面上有秦韶护着，暗地里我会让杨留名拨出暗卫，片刻不离左右，这最后一道保险么……”
顾离倾身跟肖爱月咬耳朵，肖爱月听着听着，脸上最后一丝担忧也渐渐散去。
?
且说四个人没等观流水，一起回到贤王府，春兰以为他们会在宫中吃晚膳，并没给大家留饭。
天气已经入夏，赵萱提议把饭桌摆放到厨房外的院子里。
赵萱亲自上手，揉面擀面一气呵成，春兰已经帮着拌好一锅芝麻酱料。
顾章华和小医仙择菜洗菜，郝熊负责切菜，很快装盘，黄瓜丝、萝卜丝、白菜丝三种菜码。
四人围坐在桌边，赵萱端上四碗已经焯过水的凉面，拌上芝麻酱，加上菜码，吸溜吸溜吃得贼香。
夏日的晚风轻拂，耳边响起阵阵蝉鸣，晚霞给四人镀上蜜色的光晕。
这是大战前的宁静。
而四个小伙伴，他们为了守护这份宁静，毅然决然即将前往北境。
当赵萱开始吃第二碗凉面时，观流水终于赶回贤王府。
虽然在宫里与顾建成他们匆匆吃过晚饭，但一看到冒着丝丝凉意的凉面，还是忍不住食指大动。
观流水用两双筷子耐心地把凉面搅合匀，才用一双筷子夹起芝麻酱凉面往嘴里送。
赵萱摸着溜圆的肚子，非常享受地把嘴边残留的芝麻酱卷进嘴里，骄傲又满足地对观流水说。
“水哥呀，我们四个人马上要跟着送弓弩的队伍，前往北境！”
观流水呼噜呼噜吃面的动作立刻顿住，一脸疑惑扫向面前四人。
“你们四个？去北境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