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亚楠没接话，只默默点头。
客厅里，汤城慢慢放下茶杯。
他起身，上了二楼。
推开门，杨老板瘫在床尾，经纪人正小声哄着，一看见他，立马识趣退了出去。
“孩子要是你的，你就留下；不是你的，现在就滚。”
汤城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字一句砸在地上。
杨蜜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嗓音发颤：“我知道，当初那话是我不该说……你骂我、嫌弃我，我都认。可孩子是无辜的。自从跟你之后，我连演戏都怕出岔子，生怕磕着碰着，连笑都不敢太大声。”
她不敢喊冤，更不敢抬头。
现在的汤城，早已不是她能仰望的人。
那回在机场，她亲眼看见他一句话，连电视台的总监都弯腰陪笑。那股子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分量，她懂了。
汤城迈步上前，站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像刀子：“当我的女人，傻点不碍事，但得守我的规矩。”
可当他视线落到她微微鼓起的小腹上时，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那点冷硬，瞬间裂了缝。
“看在孩子的份上，这次我放你一马。但要是再有下次——”
他停顿了一下，呼出一口浊气，语气缓了，软了，像怕惊着什么：“留下吧。安心养胎，别操心别的。该给你的，一样不会少。”
***
回到集团总部，汤城把额头压在掌心，揉得生疼。
孩子？
他居然要当爹了？
以前一个人，早出晚归，公司就是家，加班当消遣。饿了吃泡面，困了睡沙发，从没觉得亏。
可现在，他一闭眼，脑子里全是那点凸起——不是脂肪，不是胖，是他的种，正在她肚子里长。
他突然就不是那个只认钱、只盯数据的汤城了。
他是爸了。
哪怕这孩子还没踢过一脚，还没叫过一声“爸”。
“让尚明杰来一趟。”他抓起座机，声音哑着。
挂了电话，他又翻出手机，手指悬在通讯录上，顿了几秒，才按下去。
“林叔，你到集团了吗？”
“还没呢，明儿一早就动身。”
汤城咽了下嗓子，声音轻得像怕惊了梦：“林叔……有件事，我想私下跟你聊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笑了：“小锋，我这就过去。”
汤城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把手机放回桌上。
这种事，他只能找林大强。没人懂，也没人敢懂。
没过多久，尚明杰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室，连领带都没系正：“汤董，您找我？”
“别绕弯子。”汤城直截了当，“最近几年，别给杨蜜安排任何活。给她在集团挂个实职，体面点。”
尚明杰脑子“嗡”了一下，瞬间懂了。
不开工，还挂职？那只能是一个理由。
他心里一凛——不是情人，是准妈妈。
地位，天差地别。
“副总裁怎么样？影视投资这块，她熟悉，有经验。来了就管，不来也没事，随时能回来。”
汤城点点头：“嗯。”
尚明杰又小心试探：“那……要不要跟媒体打个招呼？让狗仔眼睛放亮点，别乱拍？”
汤城眼皮一抬，眼神冷了：“不光是她。凡是我沾边的绯闻，一个字都不许爆。谁不长眼，自己滚蛋。”
尚明杰脊背一凉，连连点头。
他知道，柳滔的事，是雷区。
那女人是国民老婆，形象不能塌。汤城不图名分，也不想被缠上。两人好好的，就这么偷偷腻着，挺香。
最近俩月，汤城下班就不见人，十有八九在她那儿。不碰酒，不沾夜场，就窝在沙发里，吃她煮的面，听她讲戏，偶尔吵两句，又哄回来。
比谈恋爱还踏实。
尚明杰试探着补一句：“汤董，最近新签了一堆漂亮小姑娘，要不……安排个局，让您放松放松？”
汤城抬头，眼神像在看傻子：“你当我是牲口？见了女的就上？”
尚明杰讪笑：“不敢不敢……就是怕您太累。”
“你爱怎么玩，我不管。”汤城语气淡了，“但别把公司当后宫，别把工作当陪衬。要是因小失大，你这个位子，坐不稳。”
尚明杰忙点头，笑容僵得像焊死的：“懂了，汤董，我记住了，绝对不影响正事。”
他低头退出去，心还在打鼓。
这人啊，表面冷，其实比谁都重情。
可他没资格多想。
汤城是他的天。天要下雨，他得撑伞。天要变天，他得跪着接。
所以汤城在柳滔面前，从不掖着藏着。
“对了，顺带一提，以后集团拍电影、做综艺，有合适的角色，优先考虑柳滔。”
汤城说得坦荡，一点不避讳，直接帮她把路铺好了。
陪了他两个多月，连个红包都没收过，说不亏欠，那是骗人。
“嗯？”
尚明杰一听，眉毛都挑起来了。
原来老板口味这么特别——成熟女演员就算了，还带老公的？
这爱好，真挺“有品位”。
他眼珠一转，压低声音：“汤董，那刘宜霏那边……要不要也给个机会？听说您和她……关系挺铁的。”
“她？”
汤城就轻笑了一声，两个字，冷得像冰。
尚明杰立刻会意，凑得更近：“要不……我让人放点风出去？就说东方文化以后的项目，她别想沾边。”
“不用三天，她肯定跪着来求您。到时候您想怎么收拾她，她都只能点头哈腰，连个屁都不敢放……”
话还没说完，汤城就猛地一挥手，一脸不耐烦。
“男人可以有点花心，但不能下三滥。这事，得你情我愿，底线就是底线——你也是。”
他这话，说得不响，但每个字都砸在人心里。
强求来的感情，跟馊饭一样，他最恶心这种事。
“汤董，我记住了！”
尚明杰立刻低头认错，腰都弯成了九十度。
这人是个人才，就是太爱揣摩上意，惯于阿谀。
汤城瞥了他一眼，语气沉了沉：“最后提醒你两句。东方文化总裁这个位置，总部里眼红的人多着呢。做事别留尾巴，说话别带刺。
现在集团这么大，你干的每件事，都得想着怎么擦屁股。别等出了事，连我都帮不了你——因为连理由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