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咬着牙，浑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金光屏障上的裂痕就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眼瞅着就要彻底崩碎！
血煞那张可恶的脸在血色能量球的光芒映衬下，显得更加扭曲和得意。
他的嘲讽像淬了毒的针，一下下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就这点本事吗？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可恶……”我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带着血腥味。
我不能输！
我怎么能输在这种家伙手里！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眼前突然炸开一片无法形容的、刺眼到极致的强光！
这光芒不是金色，不是血色，而是一种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白色！
“怎么回事？”我心中猛地一惊，那光芒瞬间淹没了一切，包括血煞那狰狞的笑脸，还有他那即将再次轰来的、更加庞大的血色能量球。
我的身体好像失去了重量，又好像被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拉扯，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似的。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又像是无数人的尖叫和低语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吵得我头痛欲裂。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也可能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等我再次勉强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不再是刚才那个充满杀戮和能量对撞的战场，也不是什么仙术遗迹该有的样子。
这里……灰蒙蒙的，像起了大雾，又像是黄昏时分，天光黯淡。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有点像……尘土，还有点像旧书页发霉的气息。
脚下踩着的地面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沼泽里，又没什么实感。
我试着抬了抬手，感觉有点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我赶紧运转体内的灵力——糟了！
灵力运转变得异常滞涩，就像是涓涓细流遇到了干涸的河床，连平时十分之一的速度都达不到！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心里咯噔一下，警惕地看向四周。
不远处，慧心师太和紫菱的身影也显现出来，她们俩看起来也很不好，慧心师太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似乎在努力抵抗着什么；而紫菱则抱着头，身体微微发抖，嘴里念念有词，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更让我心惊的是，血煞那个混蛋也在！
他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身上的血气似乎也黯淡了不少，但他那双眼睛里的凶光却一点没减，反而带着一种……玩味和恶毒？
“啧啧啧，看来我们是被卷进什么有趣的地方了。”血煞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地响起，“不过，好像大家都不太好受啊……尤其是你，萧瑶！”
他这话音刚落，我眼前的景象猛地一变！
灰蒙蒙的雾气瞬间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场景——萧家那破败的小院，还有那些曾经对我指指点点、满脸鄙夷和嘲讽的族人！
“看啊，是那个废物萧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像根针扎进我的耳朵。
“嘘，小声点，人家现在可是‘仙人’了呢！”另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说着，引来一阵哄笑。
“仙人？就她？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走了什么狗屎运才混进仙门的吧？”
“就是就是，我看她迟早被赶出来！”
“废物永远是废物！”
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恶毒的话语，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
一张张扭曲的脸在我眼前放大，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嫉妒和幸灾乐祸。
“不……不是这样的！”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些是我早已埋葬在心底的记忆，是我穿越之初，作为“废柴”萧瑶时，每天都要面对的噩梦。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无视这些，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再次看到，心还是会这么痛？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喘不过气。
我的道心，竟然在这一刻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那些不甘、屈辱、愤怒和无助，像毒蛇一样重新钻了出来，啃噬着我的意志。
“哈哈哈！看到了吗？萧瑶！”血煞的狂笑声在耳边响起，他似乎能看到我所看到的幻象，“这就是你的真面目！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就算你得了点奇遇又怎么样？骨子里的卑微是洗不掉的！你根本就不配修仙！你不配站在这里！”
他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防上。
是啊……我真的配吗？
我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占据了别人的身体，靠着不知名的机缘才走到今天……如果当初没有那些奇遇，我是不是真的就只能像他们说的那样，当一辈子废物？
痛苦和迷茫瞬间将我淹没。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仿佛要被这片灰暗的空间吞噬。
“师父……”我艰难地转头，想向慧心师太求助，却看到她也陷入了自己的困境。
慧心师太的面前，不再是灰蒙蒙的雾气，而是浮现出无数模糊不清、痛苦挣扎的影子。
那些影子发出无声的哀嚎，伸出手臂，似乎在向她祈求着什么。
慧心师太的脸上充满了悲悯和深深的愧疚，她的嘴唇翕动着，像是在念诵经文，又像是在不断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无能……”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无尽的自责。
我猛地想起，慧心师太曾经说过，她年轻时游历天下，遇到过很多苦难，也曾因为修为不足，眼睁睁看着许多无辜的生灵在她面前逝去，这成了她心中难以磨灭的遗憾和心结。
显然，这幻境，也勾起了她最深的痛楚。
此刻的她，心神完全沉浸在过去的悔恨之中，根本无暇顾及我。
再看紫菱，她那边的情况更糟。
小丫头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捂着眼睛，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别过来！别过来！好可怕！走开啊！”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脸上满是泪水和惊恐。
看来，她也看到了自己内心最恐惧的东西。
紫菱性子活泼乐观，但胆子其实不算大，这幻境对她来说，简直是地狱。
我们三个人，都被困在了各自的心魔里，动弹不得。
而血煞，虽然也被限制了力量，但他似乎受到的影响最小，或者说，这家伙的心魔就是杀戮和混乱，这环境反而让他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至少，他还有余力来嘲讽我！
就在我心神激荡，几乎要被负面情绪彻底吞噬的时候，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突兀地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唉……又一个……又一个被这仙术吸引来的可怜人……”
我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陈旧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神浑浊，带着一种看透世事、却又无能为力的沧桑感。
他的气息很微弱，但又能感觉到一种曾经很强大、如今却已油尽灯枯的意味。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道，同时暗自戒备。
这幻境里突然冒出个人，绝对不正常。
老者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听我一句劝，放弃吧。”
“放弃？”我愣了一下。
“对，放弃。”老者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你想要修炼的这门仙术，不是寻常人能够驾驭的。它太过霸道，太过凶险，对心神的考验，更是超乎想象。”
他抬起手，指了指周围的幻境，又指了指我自己，以及陷入困境的慧心师太和紫菱：“看到了吗？这只是开始。这幻境，就是仙术本身自带的考验，它会勾起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遗憾和执念，形成心魔，不断地折磨你，摧毁你的意志。”
老者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我曾经……也像你一样，意气风发，以为自己天赋异禀，定能勘破这无上仙术的奥秘。可结果呢？”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我失败了。不但没能练成仙术，反而被心魔反噬，修为尽毁，道心破碎，还连累了……失去了很多很多珍贵的东西。”
他深深地看着我，语气沉痛：“孩子，这条路太难了，太苦了。你还年轻，没必要把自己逼上绝路。放弃吧，趁现在还来得及。否则，你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甚至……更惨。”
青风长老……这个名字突然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我好像在某本古籍的角落里看到过，说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前辈，曾试图强行修炼一门失传已久的禁忌仙术，最终走火入魔，销声匿迹。
难道……就是他？
他的话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让我刚刚因为血煞的刺激而燃起的一点不甘和斗志，瞬间又冷却了大半。
连曾经的天才都失败了……还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我……我真的可以吗？
我看着眼前这位意志消沉、形如槁木的老者，再看看陷入各自心魔困境的师父和紫菱，耳边是血煞不怀好意的低笑，心中一片茫然。
放弃？
真的要放弃吗？
可是……如果放弃了，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血煞会放过我们吗？
不，不能放弃！
我咬了咬牙，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光芒。
我是萧瑶！
我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辱的废柴！
我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我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不是为了在这里被区区幻境和几句丧气话打倒的！
心魔又如何？失败者的话又如何？我的路，我自己走！
就在我强行压下心中的动摇，试图重新凝聚意志的时候，血煞那充满恶意和杀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和残忍。
“磨磨蹭蹭的，真是碍眼！既然你们都这么痛苦，不如……我先送你上路！”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难受得要命。
血煞的攻击越来越猛烈，那血色能量像跗骨之蛆，死死缠着我，不断地侵蚀我的护体灵力。
每一次碰撞，都像是有一把大锤砸在我的胸口，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该死的！
这幻境里的灵力运转得如此滞涩，我根本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
而且这心魔……就像挥之不去的阴影，不停地在我耳边低语，放大我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那些族人的嘲讽，那些曾经的屈辱，像一把把尖刀，一下下扎在我的心口，让我难以呼吸。
“放弃吧，萧瑶！你根本就不是修仙的料！”血煞的声音充满了戏谑和恶意，像毒蛇一样吐着信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凭什么能走到今天？你不过是个偷窃者！窃取了别人的身体，窃取了别人的机缘！你根本不配拥有这一切！”
他的话像一根根毒刺，深深地扎进我的心里，让我几乎快要崩溃。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真的是个窃取者？
我真的不配拥有现在的一切？
我的眼前开始模糊，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站立不住。
血煞的攻击越来越猛烈，我感觉自己的防御即将崩溃，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我，让我感到窒息。
不行！
我不能倒下！
我不能输！
我拼命地咬着舌尖，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从穿越到修仙界的那一刻起，到一路走来的种种艰辛和磨难，再到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他们的笑容，他们的鼓励，都化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我，让我重新燃起了斗志。
我是萧瑶！我不是废物！我不会认输！
我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心中的恐惧和不安被我彻底压了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残存的灵力，将它们凝聚在掌心，对着血煞狠狠地轰了出去！
“给我破！”我怒吼一声，掌心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与血煞的血色能量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喉咙里涌上一股鲜血。
但是，我却笑了。
我看到血煞的攻击被我挡住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愤怒的表情。
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成功地抵挡住了他的攻击，也战胜了一部分心魔！
就在这时，幻境再次发生了变化。
灰蒙蒙的空间开始扭曲，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正在向我逼近，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
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低沉而充满磁性，却又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你……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