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抚子睫毛轻颤,身侧的手蜷缩。
他缓缓踱步来到女子面前蹲下,想要将那凌乱的碎发梳理,却被女子轻巧而疏离的躲了过去。
手僵硬在半空,抚子薄唇紧抿。
“你恨我。”
意料之中,又不敢置信,哑声轻笑又似自嘲感叹:“你恨我啊……”
“娜莎。”抚子眼睛充血,癫狂,苦涩,占有,渴望在几息间混合在眸中神色里。他淡笑着。
哄诱似的,“不要恨我,好不好?”
“过了今晚,我们就是夫妻了,能做好些天的夫妻呢。”
声音颤抖,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先不要恨我了,好不好。”
男人的呢喃轻轻而不断,一直缓缓重复着,不知道是说给眼前的女子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仔细看,女子的脚踝处还有着金锁环,锁链连接身后床榻处。
塔娜莎听倦了男人的抱歉和乞求,素手紧紧圈着怀中早已冰冷的少女,眼神冰冷。
道:“滚。”
乞求的话语戛然而止,暗色涌动的桃眸多情而深邃,抚子顿了顿,笑的疯态:“你终于跟我说话了。”
“理我就好,没事了,理我就好……”
塔娜莎:“……”
眼前是男人低哑缱绻的话语,塔娜莎却从未有过的升起一股强烈的不适。
他有病。
病的不轻。
病的癫狂。
病的像个神经病。
此时此刻对于他悲惨痛苦经历的怜悯远不及他的恶心疯癫带来的感受强烈。
“……”已经生理不适的塔娜莎索性闭眼,不再理会身旁的疯子。
抚子自顾自的念叨了一会儿,也没在意女子听不听。
直到前殿吵吵嚷嚷尖声惨叫的声音传来,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才停止了呢喃。
“啊……”抚子眼睛充血,目光有些涣散的盯着女子,“好戏开始了。”
“娜莎,我们婚宴的重头戏,开始了。”
……
殿内的歌舞升平随着铁衣黑面的禁卫闯入戛然而止。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便是刀光剑影,胸口便是血花四溅,应声倒地者不计其数,皆是妇孺。
“救命!!救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呜呜呜母亲,母亲我害怕呜呜呜呜呜……”
……
一息之间,血流成河,遍布尸体。
解决完部分妇孺,禁卫持剑肃立一侧,抚子不疾不徐移步到前殿。
看着存活的华衣人群,有的警惕静观其变,有的推开他人龟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有的则搂着自己受惊的妻子和孩子强作安慰。
一时间,所有人都因为抚子的出现而失声,还算镇静的聪明人已经猜到些许,但尚有无知又被恐惧迷惑心智的蠢货上前扒拉男人的衣摆。
“摄政王殿下!!这是怎么回事!这是……”
惊恐的颤音猛地止住,因为对上了一双充血通红而癫狂的眼睛。
看着原先还紧攥着衣摆的血手颤抖收回,抚子不慌不忙移脚,正正踩在血手上。
他低头垂眸,笑的温柔:“啊,辛国的皇太子殿下,怎么满身血水的,这么狼狈呢。”
阴柔沙哑的嗓音轻轻说着辛国语,忽然轻啊一声。
只见俊美温润的男人微微弯腰,及腰的黑发垂落,遮掩大半神情。
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指了指地上一处倒在血泊中的妇孺,“嗯?这不是皇太子殿下的亲眷吗。”
“您不关心关心吗?说不定,还有气呢。”
一旁众人看着那堆早已经尸首分离的妇孺,恐惧愤怒忌惮情绪混合翻涌,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只在原地默默发抖。
男人弯腰说话时黑发遮掩了大半神情,导致两侧的人群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但是正正杵在男人正对面的辛国皇太子是将男人皮笑肉不笑感觉下一秒就要杀心肆起的表情看的真真切切。
“……”厚实的嘴唇抖了三抖,不受控的往后退着,却又因为脱力而毫无章法,像一坨难以挪动的死肉,不断滚在满地的血水里。
抚子微笑看着,抬眸扫视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在那道诡异的眼神到来之前低头躲避,就连人群中的威夫斯以及剩余的骑士都心中一颤。
假的兰斯洛特走了出来,与抚子佯装愉悦的详谈,言语间都是对此次计划成功的庆祝,表明合作成果的伟大意愿。
这简直是要把真正的兰斯洛特彻底拖下水。威夫斯皱眉看着他们表演。
然而周遭不明所以的观众没有威夫斯的提前视角,一旁脸不变心不跳的翻译着几人的交谈。
几句下来,所有人都觉得是兰斯洛特联合摄政王搞事情。
抚子没有错过那些人的表情,他笑着扫了眼地上七七八八的尸体,看着众人。
双手展开,疑惑道,“这地上这么多家眷,怎么一个认领的人都没有?”
阴嗖嗖的话语,众人看着地上死状惨烈的具具尸体,吓得屁滚尿流的比比皆是,谁敢去阎王爷脚下认领。
抚子笑的清风俊雅,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残肢断臂,他将目光投向已经瘫软在一边的辛国皇太子。
“知道为什么有的亲眷没死,有的却被捅了个对穿么?”
辛国皇太子一颤,原本华衣变得肮脏不堪,肥腻的身子哆哆嗦嗦,像坨跳动的五花肉。
抚子缓缓上前,阴柔的视线扫过那些将自家夫人和孩子死死护在怀里的人影,又扫过那些四处奔逃躲在角落连尸首都不敢认领的男人。
看着看着,抚子笑了。
他道:“因为,有些人在乎,有些人,不在乎。”
有些人贪生怕死,亲眷不是他们的软肋,所以留命没什么用,索性起个震慑的作用就杀了。
而有些人稍微有点责任和勇气,在意自己的正室妻子和嫡子嫡女,亲眷是软肋,他自然不会轻易屠杀殆尽。
留下来,用以威胁他们出城自刎,才能起到最大作用。
“你到底想干什么!”人群中,终于有人颤抖着声问了。
“问得好。”
抚子笑着接话,修长的手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袖,慢条斯理,像条毒蛇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露出獠牙。
“或许,在座年纪较长的长辈中,有人还能记得当年亲自参与的——”
“琉国与特伦帝国的战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