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这个小世界……可以通过借用神都‘结界’大阵的力量……进行支撑……但其他被万界灵枢笔勾勒出来的……小世界……就没办法用类似的方法……进行支撑了吧？”
苏清和这次是真的感觉连说话都开始变得异常艰难。
努力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字的过程，痛苦的就像是在不停割肉一样。
要不是随着身体和境界被强行抬高的过程中，连带着让他主动输出‘圣气’的效率也有所提升，恐怕现在他就已经被不断汹涌灌注的‘圣气’给撑的爆体而亡了。
谢归尘丝毫没有察觉到丁点的异常，感知中不断涌入他体内的‘圣气’也在不断的加大剂量，让他只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在完全按照他最开始的计划去发展！
听着苏清和的询问，谢归尘心头微动，眯眼道：“你猜到什么了？”
苏清和非常勉强的咧了咧嘴，让自己的脸上浮现起了一个很是僵硬的笑容。
咬牙道：“我之前就一直在奇怪……为何……妖魔密谍在神都潜伏……竟然能一直……不被朝廷的高手……发现行踪……按理来说……无论妖魔密谍潜伏的多么隐蔽……这里始终是大周神都……
如果妖魔密谍在大周的首善之地……都有如此能力……完全瞒过朝廷的排查……那妖魔似乎也就没有……派遣密谍的必要了……可后来经过反复的思量……我忽然意识到……之前可能……想偏了……
那些妖魔密谍……或许根本就没有藏在神都的某些宅院里……所以才能完全瞒过朝廷的眼睛……那些妖魔密谍……其实是藏在小世界里的……对吧？通过你的万界灵枢笔……自然没人能找到它们……”
谢归尘赞叹道：“聪明！说实话，我有点不舍得杀你了。‘幽界’的那些妖魔，绝大多数都没有脑子。以至于在筛选密谍的时候非常麻烦，很难找到符合要求的、脑子灵活的。每一次派遣到大周境内的密谍，出现比较大损失的时候，想要临时补充都极为困难。
不如我留你一命，你成为我‘幽界’在大周的密谍一员吧？放心，你们人族甘愿充当我们‘幽界’密谍的，其实不在少数。你即便选择了背叛种族，加入到‘幽界’之中，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以你表现出来的能力，只要证明了忠诚，前途一定非常远大。”
“我体内……有……炼妖壶……”
苏清和说话越发艰难。
谢归尘摆手道：“没关系，对你的冲刷，是可以控制的。我能将你冲刷到死，也能只冲刷到将‘炼妖壶’特质全部筛查出来的程度。到时候你虽然会遭受重创，却肯定保得住性命。我在离开神都时，带着你一起就是了。”
苏清和再次咧了咧嘴，由于脸部肌肉过于僵硬的缘故，导致笑容看起来略显狰狞。
“带我……一起？其他密谍……就任由它们……死在神都？”
“实话实说，就算它们藏身的小世界崩塌，我也不认为大周朝廷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它们。”
“为什么……就凭借它们……藏在德胜楼……朝廷就……找不到他们？”
“恩！？”
谢归尘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惊容。
一只手继续保持着按在苏清和天灵盖上的姿势，眼睛则是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苏清和一番。
缓了半晌后，沉吟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应该……没有在这一点上漏出什么破绽吧？”
苏清和不屑道：“没有……吗？那三只擅自想要袭杀我的大妖……消失在了德胜楼附近……你看起来是及时赶到……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何尝不是在对我进行阻拦……你当时真的是从使司衙门里赶来的吗？还是……从德胜楼里出来的？
我不可能知道……你们之间的具体……细节……可细节对我来说……本就不重要……只要有了相应的怀疑……并且怀疑的内容……逻辑自洽……可以解释前因后果……那就足够了……对我来说……很多事情……不需要证据……你明白吗？”
谢归尘眯眼道：“是因为德胜楼的壁画里，有着大量的妖魔画像吗？”
苏清和张嘴想要笑一笑，奈何身体承受的痛苦越来越强烈，让他已经没办法再挤出那种看起来还算比较从容的表情了。
一开始纯粹在演戏，现在却实打实的痛苦难熬，让苏清和很有一种‘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的感觉。
“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我在神都……去过的酒楼花楼不多……看过的壁画也不多……所以不清楚其他地方……是否也有类似的壁画……自然一开始也并未……因为这个……就怀疑德胜楼……终究……是你出现的太巧……那三只大妖失踪的……太巧……”
看到苏清和说话说得越发艰难，谢归尘刚刚在心底里升起的那一抹微弱的不安，瞬间消失无踪。
摇头失笑道：“确实，任何表面上看似无关紧还要的巧合，或许内里都有催动其必然会发生的缘由。不过当时我也是没办法，如果它们在决定对你动手之前，能先联系我的话，情况也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事发突然，我实在是没有工夫再去临时做出什么安排和布置，只能立刻采取行动，对它们进行掩护。否则它们当晚就会成为你们人族的猎物。结果……做了无用功，它们最终还是死了，并且不止它们死了。”
听着谢归尘语气之中的遗憾，苏清和此时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对抗身体的痛苦上。
被‘圣气’强行灌注，哪怕他拼尽全力的去泄洪，可水位依旧不断上涨，此时正带着他突破了乙等中的境界，开始朝着乙等上的境界大步狂奔。
没有沉淀、没有适应，一切都在以一种蛮横不讲道理的轨迹运转。
而伴随着‘圣气’的横冲直撞，境界的飞跃式攀升，苏清和发现自己彻底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只不过为了避免谢归尘察觉到问题，他暂时还是要保持高位截瘫的状态。
这对他当前的状态来说，着实是一件极富有挑战的事情！
没办法……真的太疼了……高位截瘫下，身体的痛苦更像是来自于精神上的刺激，再怎么难以忍耐，身体都不会有任何应激反应。
可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后，想要在极度痛苦的刺激下，不反应到身体的表面皮肤肌肉之上，着实对于苏清和的身体控制力提出了相当变态的要求。
注意到了苏清和的表情越来越处于失控的边缘，谢归尘揶揄道：“你现在立刻决定要不要投靠我们，还不晚。但如果再拖一会儿……我怕你会因为承受不住而魂飞魄散。
到时候即便你的身体还没有死亡，仍然处于被不断冲刷的状态，可你的魂魄却变得稀碎，连我都没办法救你的。说起来，我其实有点疑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为我解惑。
‘幽界’新派来的那些家伙，全都是冲着你来的。最开始那三个白痴贸然对你动手，失败了很正常。可之后它们完成了集结，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网打尽，这是怎么回事？
你当时躲在了皇宫之中，我在皇宫里也是有眼线的，基本上可以确定，你真的在里面，而不是用什么障眼法。那它们会在刚刚完成集结时就死了个干净，显然是提前就被盯上了，我不明白。”
苏清和痛苦道：“我……不清楚……像你说的……那样……我当时躲在宫中……如何能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
谢归尘眯眼道：“真不清楚？还是不想说？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看你这个样子，顶多再过一盏茶，你就该彻底失去意识了，到时候即便我想要控制冲刷的力度，都不会再有任何用处。”
苏清和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在‘圣气’的汹涌冲击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说话间的工夫，竟然成功的攀到了乙等上的境界。
关键是这种境界的提升还在继续，丝毫不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
认真来讲，从乙等下提升到乙等上的过程，痛苦归痛苦，可苏清和本身其实不算特别担心。
境界的沉淀、稳固和消化，可以等身体状态稳定了再进行。
小境界下的突破，境界的不稳定是有极限的，在他丙等和丁等时，自身的承受力不高，对于这种不稳定或许还难以掌控。
但突破到了乙等之后，小境界下突破的不稳定，除了会让他比较难受外，应该并不会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然而若是在境界尚未完全稳固之前，就一路飙升的朝着甲等去突破，那苏清和是真不认为自己能扛得住……
大境界的突破和小境界的突破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看到苏清和彻底的闭上了嘴，额头青筋暴露，脸色一片惨白，感受着从苏清和体内渡进来的圣气越来越汹涌澎湃，谢归尘索性放弃了对苏清和的劝说。
见猎心喜的情绪确实是有，可相比于苏清和自身能够提供的好处来讲，招揽到一名合格的人族内应，这种收获并不算太过吸引人。
有的话最好，没有的话也没什么关系，遗憾上几天，事情基本上就过去了。
谢归尘真正关心的，始终是自身突破到甲等之上这件事。
不过让谢归尘略感疑惑的是，明明应该冲刷过苏清和身体的这些圣气，在渡入到他体内后，却似乎并没有带上任何独属于法宝‘炼妖壶’的特质？
他没见过‘炼妖壶’，不清楚‘炼妖壶’具体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功能、特质都是什么。
可他起码知道，‘炼妖壶’是先天至宝，这种法宝，在反复的冲刷中，纵使每一次冲刷所带来的特质极为稀少，也应该会让他产生一定的感知吧？
为何到目前为止，渡入他体内的圣气似乎都非常的‘干净’？
难道是因为‘炼妖壶’属于先天至宝的缘故，导致想要将‘炼妖壶’一点一点的冲刷下来，难度极大。
起码在苏清和还保持清醒的时候，做不到这一点，需要等苏清和陷入到了昏迷当中，‘炼妖壶’才会失去自我保护的能力？
谢归尘忍不住在心里猜测道。
他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比较合理的。
先天至宝这种东西，每一件都是非常逆天的存在，相比于其他法宝，会出现明显不同的特征，倒也正常……
就在谢归尘自己安慰自己的时候，苏清和也已经来到了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
他清晰的感知到，身体境界来到了乙等上的巅峰层次，体内积蓄的圣气也达到了乙等境界所能承受的极限。
然而头顶上的‘结界’，还是在不停的灌注着圣气，没有丁点要停下来的迹象。
偏偏他的境界已经没办法再继续提升了。
小境界的突破，可以用这种野蛮的方式进行，反正对于境界的理解和感悟，不存在本质上的区别。
可大境界的突破，必须有对规则领悟上的鲜明进步和提升才行。
这种领悟，除了磨时间外，毫无捷径可走！
苏清和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他拼尽全力的将自己体内过滤了一遍的圣气渡给谢归尘，却始终赶不上头顶上的‘结界’从神都‘结界’大阵里偷到的圣气量。
这样下去绝对不是个事！
必须尽快想想办法！
否则他要是真被撑爆了，那死的也太憋屈了吧！？
咬紧了牙关，苏清和不再犹豫，当即以意识沉入了‘壶中世界’里。
他之前不敢这么做，是因为意识沉入‘壶中世界’后，自己的身体从外表上看去，会像是睡着了一样，很容易引起谢归尘的怀疑。
但眼下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再顾虑下去，他就要死了！
更何况，按照谢归尘的说法，他很快就要因为承受不住冲刷而魂飞魄散，既然如此，显得像是睡过去一样，或许能让谢归尘误以为他已经魂飞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