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您之前告知我们需要重点关注的那片区域，原本空旷下来的营地，目前已经确认有新的妖魔大军驻扎。为了避免被妖魔发现，我只能保持距离远观。所以对妖魔大军的数量预估会有较大偏差，估计在十万到十五万之间。”
于右简单汇报道。
此时的营帐当中，于前四人皆在。
苏清和端坐其间，认真的倾听着四人各自汇报的事情。
为了能及时掌握边境另一边的妖魔动向，在对死囚营进行整训的这段日子里，苏清和一直有安排于前四人轮流潜入到边境另一边的‘幽界’土地内，探查妖魔先锋大军的动静。
这种探查并不涉及到妖魔先锋大军的核心营区，仅仅是对死囚营所在防线的这一片周围进行查探而已。
反正其他防区跟死囚营无关，何时开打、打成什么样子，都是边军需要去考虑的事情。
当然，严格说起来，就连死囚营所在的这片防区，其实也跟死囚营关系不大。
一直以来的拉胯表现，让边军在计算自身战力的时候，根本没把死囚营统计在其中。
或者说，边军都没指望过将死囚营拉上边境防线去发挥任何作用。
在边军将领的眼中，如果死囚营真的被排到对抗妖魔大军的第一线，那能够起到的作用一定是负面的。
无法对妖魔大军造成任何杀伤的同时，还会影响到自家其他队伍的士气。
可现在的死囚营终究不再是之前的死囚营了。
苏清和费心费力的把死囚营改造成了全修士军队，也不是为了摆在这儿好看的。
所以只要妖魔方面发动进攻，边境战事再起，那死囚营就肯定要发挥自身的作用。
和之前相比，唯一的区别是，死囚营不再受边军节制，不用再听边军命令，只要完全遵照苏清和的要求行事就好。
“十万到十五万……数量好像没什么变化……有强大妖魔的气息存在吗？”
苏清和皱眉问道。
于右摇头道：“距离太远，很难感知，不过从军容和整体的驻扎表现来看，似乎并非妖魔先锋大军之中的精锐部队，倒更像是没怎么经历过战事的新军，也不知道妖魔那边在想什么。”
于前猜测道：“会不会是在打着以战养战的主意？‘幽界’那边真正久历战事的军队，其实也就是先锋军而已。此次忽然增兵过倍，多出来的军队必然存在战争经验不足的问题。
而妖魔方面对于军队的整训向来粗糙，往往会用实战来弥补整训习惯的不足。也就是直接拉着新兵打仗，虽然会造成较大伤亡，可只要两三场战争下来，能活着的便都是老兵了。”
苏清和扬眉道：“这么简单粗暴？”
于前愣了下，旋即笑道：“简单粗暴？这个词倒是非常贴切，没错，就是简单粗暴，但不得不说，除了伤亡比较大以外，用这样的方式来筛选合格兵卒，效果真的极好。
想要以新兵的姿态，在连续两三次高强度战争中活下来，运气、实力、自身的一些战争本能，都是必不可少的。至于那些死了的，妖魔方面也觉得无所谓，反正下等妖魔能生。”
于后附和道：“没错，而且妖魔的后勤能力比咱们大周差很多，它们从‘幽界’深处往边境运送各种物资的难度，远比咱们这边往边境输送物资的难度更大，因此对于妖魔一方来讲，尽快的消耗掉不合格的下等妖魔，可以有效的节约物资的耗损。”
苏清和听的眼皮跳了跳，无语道：“你们的意思是，妖魔那边不光是为了尽快筛选出合格的兵卒，同时也是为了减轻后勤补给的压力？因此之所以整训新兵的方式粗糙，除了耐心不足以外，本身也是为了适应妖魔那边的特殊情况？”
于前点头道：“没错，‘幽界’和咱们大周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幽界’的下等妖魔，活的还不如咱们大周这边的普通百姓。下等妖魔族群积怨甚深，却难以反抗上等妖魔族群的统治。
一是因为下等妖魔的武力严重不足，二是因为‘幽界’恶劣的生存条件，注定了下等妖魔必须依附上等妖魔的庇护，才能在‘幽界’繁衍生存下去。可再怎么有理由，也难以消除怨念的积累，所以……
苏清和接话道：“所以只能努力讲故事，努力将内部矛盾往外输出，告诉那些下等妖魔，只要能够突破边境‘结界’，进入到人族领土，那人族膏腴之地就能让它们的生活条件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它们将不再是最底层受欺压的存在，它们可以吃人、奴役人族，用人族来充当更下一层的奴隶。这样一来，底层妖魔所积累的怨念就可以全部倾泻在人族的身上，从而在事实上更加拥护上等妖魔的统治。”
于前耸肩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因此‘幽界’内部的矛盾越深，局势越乱，‘幽界’在边境发动的攻势就会越猛烈。虽然咱们这边没有办法对‘幽界’内部的情况进行探查，可只要通过边境战事的激烈程度变化，便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推出‘幽界’当前的状态，虽然可能不算准确。”
苏清和扬眉道：“那妖魔大军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明显疯狂增兵，似乎一切动态都在预示着妖魔大军有可能发动前所未有的全面攻势，这是不是代表着……‘幽界’内部局势很可能行将崩溃？妖魔上层对此焦头烂额，以至于不得不开始放手一搏？”
于前摇头道：“或许是，也或许不是。我们可以去推测，却没办法给出肯定的答复。苏少您也最好只是略作猜测，不要真的将之当做事实，否则容易吃亏。”
苏清和点头道：“这是自然，但终究要有所偏向。如果‘幽界’内部局势真的行将崩溃，导致妖魔方面此次发动的大规模攻势，是被动状态下的不得已而为之，那在战略选择上就可以偏保守一些。
僵持的越久，就会对咱们越有利，甚至有可能直接将妖魔那边拖到彻底崩溃。不过……边军上层肯定也知道这些吧？他们有针对这一点，专门去做什么计划吗？还是完全被动，只等妖魔进攻？”
于前四人互相看了看，紧接着又齐齐摇头，表示对此完全不清楚。
苏清和无奈道：“可惜你们家少爷始终要以边军那边的任务为主，不然的话，要是咱们这边能有你家少爷坐镇，就能够随时知晓边军上层的最新计划和动向了。”
于前迟疑道：“苏少，我之前去见少爷的时候，少爷有提到过这件事。他的意思是，既然死囚营不在边军序列里，自您入主后，便拥有了绝对的独立性，那就最好不要知晓太多边军的调动，否则容易对您的想法产生影响。
死囚营的独立性非常难得，少爷知道死囚营现在的实力，但边军并不清楚。所以边军在制定一应计划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死囚营。如此一来，死囚营转为一支自由力量，没准能够在某些关键战役上，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苏清和略微琢磨了下后，发现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正待再说些什么，忽然有人在营帐外高声请示。
听声音应该是白承泽，苏清和怔了下，挥手运气，直接掀开了营帐的围挡。
白承泽快步走入，先跟于前四人问了好，这才来到苏清和面前，拱手道：“将军，营区外有哨骑叫门，说他来自黑云卫，言称黑云卫很快就要抵达咱们营区，所以让将军您去营区外等候、恭迎。”
苏清和疑惑道：“黑云卫？之前一直在滨州城里休整的那支边军精锐？他们来咱们营区做什么？为什么我要去营区外恭迎？”
白承泽摇头道：“那哨骑态度非常傲慢，我询问他这些问题后，他一点也没有要给予解释的意思，只是不断催促我快来通知您。本来我都不想理他的，但考虑到黑云卫在边军内似乎地位不低，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就不好了，所以才过来通报。”
苏清和无语道：“能有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黑云卫要过来。咱们死囚营又不受边军节制，跟他黑云卫更是毫无联系，直接派了个哨骑过来，就让我去外面恭迎？什么玩意儿这是，脸也太大了！”
白承泽无比赞同的点头道：“没错！将军您是没看到那哨骑的嘴脸！骑在马上也不下来，好像我是他的仆人似的！要不是担心给将军您惹事，我非把他揍出屎来！”
苏清和询问道：“他对你非常无礼？”
“是！不光是无礼，那哨骑看起来应该是黑云卫的精锐探子，自身拥有丙等的境界！跟我说话的时候，体内气息还不停的释放，意图对我进行威压。”
白承泽不忿道。
苏清和挥手道：“那你就去教训他啊！你好歹现在也是乙等修士了，还能被一个丙等修士欺辱？你这丢的不光是你自己的面子，还有我的面子！黑云卫跟咱们死囚营毫无关系，他有什么资格给你使脸子？”
白承泽面露喜色道：“可以动手？不会给将军您添麻烦吧？”
苏清和不屑道：“给我添麻烦？光凭借所谓的黑云卫可做不到。要是所有边军高层齐齐出马，倒还有一定的可能。不过我担不动的事情，自有皇帝陛下替我去担。在这大周境内，已经没什么人有资格成为我的麻烦了。
相反，谁招惹到了我，才是真的招惹到了天大的麻烦。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那些没有眼色的白痴！一个哨骑都想骑到我头上来拉屎，这像话吗？主辱臣死这个词听没听过啊？什么都用我教你？你在神都是这个样子吗？”
白承泽当即立定站直，用力的捶了下胸口，以示军礼，朗声道：“明白了！那我这就去把人轰走！简直岂有此理！欺负人居然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从来只有咱们欺负别人的事！哪有别人欺负咱们的道理！”
苏清和点头道：“去吧，别忘了你们的身份，还有你们背后的家族。就算你们被派来边境的原因各有不同，但边境这边的人又不可能知道。即便知道了，也顶多是猜测，不可能确定。
你们之中或许没有人是顶级世家豪门出身，可你们身后的家族聚拢到一起，同样是一股连五姓七望都不能忽视的庞大力量！我这一路上对你们严苛要求，可不是为了打断你们骨头的。
我只是希望你们成长起来、成熟起来，自己先变得强大起来。至于你们的性格，我倒是不希望有太大的改变。你们在我的手底下当然要听话，但面对别人，你们尽可以纨绔，否则岂不是浪费？”
白承泽应了一声，转身兴冲冲的走了。
于前看着白承泽消失在了营帐门口，不由笑道：“这些豪门纨绔，自离开神都后直至现在，小半年的时日里，变化真是有目共睹。如果是刚刚离开神都那会儿，他们根本不可能考虑什么后果吧？”
苏清和叹气道：“确实，可有时候还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姿态更有用一些。这人啊……都喜欢犯贱。有时候你越是尊重一个人，这个人往往就越是觉得你好欺负。反而你越是压榨他，他却越是觉得你不好惹，于是反倒变得老老实实。人的认知有高有低，很难一言蔽之。”
于前拱手道：“至少目前来看，这些少爷们都已经被您收服了。他们还很年轻，在您的帮助下，实力又开始突飞猛进。关键是他们背后的家族并不算特别强大，很多家族甚至只有一两名甲等在镇压族运。
以他们的年纪，如果能慢慢的提升到甲等，再有着边境战事的经历，本身又都是直系子弟，等到返回神都后，他们背后的家族即便再有什么想法，也阻止不了他们上位的。”
苏清和摇头道：“这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至于现在，终究要以应对妖魔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