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拢慢捻，银色丝线在俩人之间翻飞起舞，看起来如此轻柔旖旎的动作之下，两个人的神情却截然不同。
哪吒脸上的表情依旧毫无波澜，只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而李靖挣扎吐血的动作一直没有停止，五官因难以忍受的痛苦而扭曲成一团。
“很痛吗？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可能确实会因为经受不住而精神崩溃彻底坏掉吧。”
“但是你的身体早已习惯了这种程度的苦痛，或者说你的精神早就已经坏掉了，不是吗？”
“说到底你还不是得谢谢我吗？”
哪吒轻轻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擦拭李靖嘴角不断溢出的黑红色污血：
“你身体里的异物该排除出去了，我不喜欢那种东西，太脏。”
“既然弄脏了，就要清理干净才行啊。我的洁癖还是比较严重的。”
话音刚落，五指骤然再度收紧，李靖在呕出最后一口污血后，停止了剧烈的挣扎，身子瘫软下去，失去了意识。
残余在周身的黑色烟雾慢慢消散殆尽，李靖脸上那一道道深红色如同裂隙般的血丝也渐渐消退，显露出一张沧桑而憔悴的脸孔最本来的样貌。
哪吒指端的银色丝线也逐渐恢复为肉眼所不可察的状态，隐秘于空气之中。
他露出了一个近乎宠溺的笑容，伸手轻轻抚上李靖头顶的发丝，像是安抚一个熟睡的孩子。
只是直到最后也没有告诉怀里的人，自己前些日子为何消失不见，如今又为何突然现身。
站在远处观望了完整过程的四人除了一脸的不可思议以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悟能有些犹豫地搀扶着玉帝上前一步：
“这是......没事儿了？......”
扭头正想和玉帝说什么，却发现玉帝紧皱着眉头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紫，显然是一直在强撑着受伤的身体。
可能是见事态趋于缓和，在场的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后续的危险，玉帝身子一软彻底倒进了悟能的怀里。
“陛下？！......陛下！！！......”
......
悟能差点都忘了，虽然他的陛下神通广大，几乎可以打遍整个天庭都没有敌手，三剑之内就能斩杀世间一切鬼神妖魔。
战斗力那是没得说。
可这人身子骨却意外的羸弱，要是受了偷袭中了冷箭什么的，还真不一定撑得住。
悟能一动不动地守在玉帝床边守了整整三天三夜，一边看着玉帝的睡颜一边心疼得掉眼泪，几天下来两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要是早知道会把陛下牵扯进来，早知道陛下会受伤，他说什么也不会去管李靖和哪吒那档子破事了。
就算管，也绝对不会再同意陛下一起过去。
他最爱最在乎的陛下，好像一直在为了自己受委屈，所有从心到身的伤痛都是因自己而起。
玉帝一睁开眼就瞧见这货哭丧着一张脸，顶着两颗水灵灵红通通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
起身胡噜了一把悟能的头发，玉帝一脸云淡风轻地安慰这人：
“瞧你都哭成什么样子了，这点伤我死不了。”
悟能又抽抽了两鼻子，哽咽着说道：
“您......您就是划破皮......我也心疼啊......更别说这么重的伤......还是因为我......”
玉帝知道再怎么安慰这货也没用，这人在自己这儿就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怎么都改不了，于是干脆转移话题：
“李靖和哪吒呢？”
悟能回答道：“后来其他人也都赶到了现场，李将军他先是被送去治疗，也伤得不轻......然后就直接被关进了天牢......”
“哪吒也跟这件事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被控制起来问话了，他对自己私下的报复行为供认不讳，也承认自己下凡纯粹是为了一己私欲......”
“所以他也被关了起来，和李靖分别在不同的牢里......”
这件事实在是闹得太大了，整座雷音寺被毁了大半，甚至就连玉帝都因此受伤，对天庭来说简直是灾难级别的事故。
事发之后玉帝因为负伤而昏迷，暂时没有人能直接给两位始作俑者定罪，所以只是初步地询问事情的来由和经过，便将二人打入了天牢，等着玉帝醒来亲自定夺。
按理说，发现李靖不对劲后没有及时上报，而是选择将其安置在雷音寺的悟能也有责任，雷音寺的毁坏很大程度上拜他所赐。
但毕竟他和玉帝的关系都已经不再是秘密，没有人敢在玉帝昏迷的期间动他一根毫毛。
所以悟能也算是沾了玉帝的光，一点事儿都没有。
悟能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陛下......这件事我也有错......该怎么罚还怎么罚......”
玉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不是在李靖出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我了吗？这怎么不能算上报？”
悟能小声说道：“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才害得您......”
玉帝突然一把将这人拽到床上，摁倒在枕头上捉着嘴唇来了一记深刻绵长的吻，一直吻到他几乎窒息。
“惩罚完了，行么？”
“再给你量个刑，就关我房间里好了，也别进天牢了，麻烦。”
悟能被吻得头昏目眩七荤八素，也是才想起来他的陛下其实意外地富有侵略性。
他还一脸犹犹豫豫的样子，想继续开口，却被玉帝一句威严满满的话语顶了回去：
“再啰嗦就罚你以后在下面。”
“你还没试过吧？你看我弄不死你。”
悟能果真就闭嘴了，这他还真有点怕。
晚上，悟能偎在玉帝身边，迟疑着低声问道：
“陛下......哪吒和李将军......您打算怎么处置？”
他心里还是对哪吒和李靖之间的事情存有疑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自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他现在对于这种可能涉及隐秘关系和特殊情感的俩人，都会出现某种独特的共情。
更何况自己和哪吒的关系其实还算不错，哪吒还救过自己的命。
但毕竟他的陛下因为他俩而受了伤，他也实在不愿意给玉帝吹枕边风，利用自己和玉帝的关系为他们求情。
玉帝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这件事你不用管。”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