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看何晓娜写《佛道赋今论》第十四篇:“晃在”的“觉明”本质,让一切存在成为寄住和被寄住的关系,斗争在所难免
我们不难发现,不管小到细胞,大到老虎的食物链条,还是人类家庭六亲的关系,都成为寄住和被寄住的关系,以及统治和被统治者,资本与工资皆是如此。寄住者为了满足寄住的目的,或者利益最大化,就会绞尽脑汁麻痹算计被寄住者,被寄住者为了不让对方寄住,或者最大限度剥削寄住者,就会想方设法打压欺骗消灭对方。所以,世界一切的关系皆是斗争的关系,这种斗争达到平衡就会达到一种看似和谐的互帮互助关系,即生存就是相互寄住又反对寄住的斗争哲学。
在这场永不停歇的寄住与反寄住的斗争中,人类文明的进程恰似一部充满悖论的史诗。城邦筑起高墙抵御外敌入侵,却在内部孕育出阶级压迫的寄生体系;宗教教义倡导慈悲平等,却沦为权力阶层驯化人心的精神锁链。所谓文明的进步,不过是寄住形式的迭代升级——从奴隶制的人身依附,到资本主义的资本雇佣,再到数字时代的数据剥削,斗争的形态愈发隐蔽,却从未减弱其残酷本质。
这种寄生关系的本质,暴露出存在本身的荒诞性。哲学家萨特断言“他人即地狱”,恰是对寄住关系的深刻洞察:每个人都试图在他人的认知中寻找自我存在的证明,却又不可避免地成为他人凝视下的客体。家庭中,孝道伦理包裹着代际间的情感索取;职场里,企业文化的糖衣下是资本对劳动者时间与创造力的吞噬。即便是看似纯粹的爱情,也暗含着对安全感、认同感的寄生需求。
而斗争的终极悖论在于,任何试图打破寄生关系的努力,最终都可能成为新的寄生温床。农民起义推翻旧王朝,却建立起更庞大的官僚体系;工人运动争取权益,却催生新的工会特权阶层。这恰似西西弗斯的永恒困境——人类在反抗寄生的过程中,不断制造出新的寄生链条,在斗争的循环中耗尽生命的能量。或许,生存的真相本就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战争,每个生命都在既是寄住者又是被寄住者的双重身份中,书写着属于自己的悲壮史诗。
斗争的形式在文明演进中呈现出愈发精巧的欺骗性。在意识形态领域,看似对立的政治口号实为争夺话语权的隐形寄生——不同阵营高举自由与平等的旗帜,实则是通过话语霸权将异见者驯化为思想宿主;学术圈里,学派之争表面是真理的探索,背后却是学者对学术资源、理论解释权的隐秘掠夺,新理论的诞生往往伴随着对旧范式的吞噬与重构。
商业世界将寄生与反寄生的博弈推向极致。平台经济用「赋能」「共生」的包装掩盖数据剥削本质,商家在流量扶持的蜜糖中逐渐丧失议价权;品牌营销通过制造身份认同焦虑,将消费者异化为符号价值的载体。而消费者看似用脚投票的反抗,实则陷入「选择的暴政」——在精心设计的商品矩阵中,每一次「自主决策」都成为滋养资本体系的养分。
更隐蔽的斗争发生在信息维度。算法通过精准投喂构建认知茧房,让用户在「个性化推荐」的舒适区里成为数据寄生虫的宿主;社交网络中的意见交锋,往往演变为立场对真相的寄生,情绪宣泄替代理性思辨,让公共讨论沦为观点厮杀的角斗场。当被寄住者试图挣脱信息枷锁,却发现所谓的「独立思考」早已被预设的信息框架所规训。
反斗争的欺骗性则体现在权力阶层的「柔性统治」。统治者用福利政策消解反抗意志,将斗争异化为体制内的利益分配游戏;文化工业批量生产娱乐产品,用感官刺激麻醉被寄住者的反抗神经。就连看似激进的反叛行为,也可能被资本收编为新的消费符号——亚文化成为商业变现的素材,抗议标语印上潮流t恤,让反抗本身沦为寄生体系的增值工具。这种双向的欺骗性,使得生存的斗争陷入更深的迷局,每个参与者都在反抗与被同化的撕裂中,持续上演着存在的荒诞剧。
在这场永无止境的寄住与反寄住的斗争迷局中,「无为无不为」或许正是破局的密钥。老子所言的「无为」,并非消极避世的不作为,而是摒弃刻意的对抗与控制,以顺应自然规律的智慧,消解斗争的张力。如同水流绕过礁石,看似迂回退让,实则以柔克刚,在不强行改变外物的状态下,实现自身的前行。
当个体以「无为」的姿态审视寄生关系,不再执着于成为绝对的寄住者或被寄住者,便能跳出非此即彼的斗争思维。在职场中,不陷入权力争夺的旋涡,而是专注于自身价值的自然生长;在人际关系里,放下情感索取与控制欲,以真诚的联结替代寄生式的依赖。这种「不为」恰恰创造了更广阔的「无不为」空间——不争夺流量,反而沉淀出真正的影响力;不追逐利益,却在利他中收获长久的共生。
从社会层面看,「无为无不为」意味着打破系统性的寄生枷锁,不是通过激烈的革命对抗,而是通过制度的渐进改良、文化的潜移默化,让权力、资源与信息的流动回归自然平衡。如同生态系统无需外力强行干预,便能通过自我调节维持生机,社会若能减少过度的管控与竞争,反而能激发多元主体的创造力与生命力。最终,当每个存在都能在顺应规律中找到自洽的位置,斗争的硝烟自会消散,寄住与被寄住的关系也将升华为相互成就的和谐共生。
关系间的斗争所达成的和谐,终究是惊涛骇浪中短暂的风平浪静,不过是力量博弈的动态平衡,随时可能因欲望的潮汐而崩塌。唯有将自己安放在无为自洽的境地,不执着于掌控或对抗,方能契合道法自然的真意。允许他人寄住于己身时,不生嗔怨、不起执念,认清这不过是生命交互的自然现象;当自身与世界、社会、家庭产生联结,亦能摒弃贪婪与幻想,以「寄住而不占有,索取而不过度」的姿态,顺应万物运行的节奏。如此,方能挣脱斗争的轮回,在不刻意求全、不强求圆满的从容中,寻得超越短暂平衡的永恒和谐,让生命真正融入天地共生的绵长韵律。
面对寄住者的贪婪剥削,被寄住者的无为退让,绝非懦弱的缴械,而是深谙「柔弱胜刚强」的智慧之道。这种退让如太极推手,不与攻势正面相撞,却在借力打力间消解对方的锋芒;似深潭映月,任风波激荡,自身始终澄明如镜。当被寄住者以打压和欺骗为矛,对抗寄住者时,寄住者以退为进的周旋,实则是将生存的主动权握于掌心——不陷入对方预设的斗争泥沼,而是以守代攻,在静默中积蓄破局的力量。这不是被动的忍受,而是主动选择的斗争哲学,恰似春草经冬而不折,待时生发,以生命最本真的韧性,完成对压迫最深刻的反抗。当今社会,资本家作为寄住于消费大众的寄住者,几乎把被寄住者的财富搜干刮尽,所以斗争是唯一的出路。资本家作为打工人的被寄住体,却把工资压的很低,通过制度安排,价值赋能等手段,把提高劳动强度和工时的剥削和欺骗表现的玲离尽致。打工人作为被寄住者和寄住者的双重身份都被剥削,不斗争将死路一条。这其中,“无为”恰恰是最上乘的斗争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