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陆知鸢正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一点儿动静。正要睁眼，一道黑影压了下来。心中一慌，蓦地看去，未等看清那人的脸，就被压制到床上。
浓烈的酒味冲击着她的鼻息，情急之下，摸出压在枕头下的手镯。来人察觉到了，握住她的手腕，低哑的喊了一声：“阿鸢，是我。”
太子殿下？
陆知鸢挣扎了一下，太子未动，反而借着酒意轻薄她。陆知鸢屈膝，眉间稍蹙，张嘴狠狠咬了一口。
带着酒味儿的血腥气立刻盈满口腔，太子抵着她的额头控诉：“好疼！阿鸢咬得真狠，嘴都破了。””
“活该！”陆知鸢翻了个白眼，一脚将太子踹开：“好端端的喝什么酒？还喝了这么多？左一呢？也不管管你。”
“开心！”太子毫无形象地靠在床上，指了指自己的唇：“阿鸢亲我了！她喜欢我，不会再想着离开我！”
“只是亲了一下，跟离不离开有什么关系？”陆知鸢嘟囔着扯了扯被子：“别在我这里发酒疯，赶紧回去睡觉。”
“没有发酒疯，我是太子，怎么可能发酒疯。”太子摇摇摆摆，头撞到床柱，委屈地瘪了瘪嘴：“有刺客！刺客想要本宫的脑袋！”
“没有刺客，只有床。”陆知鸢耐着性子：“乖，别乱动，我喊左一带你回去。”
“不回去！”太子摇了摇头：“我要找阿鸢，我要跟我的阿鸢待在一起。我们成亲了，是夫妻，夫妻要住在同一个屋，睡同一张床。”
太子伸出两根指头，当着陆知鸢的面把两根指头并在一起。
陆知鸢将他的手压下去：“我们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是真夫妻，我们是协议夫妻。我还小，不能跟你做真的。乖，我让左一带你回去睡觉。”
太子一把抱住她，跟个孩子似的，在她身上蹭了蹭：“别告诉左一，左一会跟母后告状。”
说罢，委屈兮兮地看着陆知鸢。
左一不止是他的护卫，还是母亲精挑细选后派到他身边的。他知道左一忠诚于他，绝对不会背叛他，但左一同样忠诚于母后，母后不让他做的事情，左一都会看着他。一旦触碰，必会告诉母后。
不是训斥，是失望，满满的失望。
他不愿见到那样的母亲，那会让他觉得自己特别糟糕。
抱着陆知鸢的胳膊小声哀求：“别告诉左一，我只是……只是太过高兴，一不小心喝多了。”
抬头，看着陆知鸢的眼睛：“阿鸢不管我是不是在生我的气？阿鸢一定觉得我很坏，是个登徒子。我没想那么做，我只是太喜欢阿鸢了！怎么办？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太子醉眼朦胧，时不时的还要噘嘴，像个顽劣的，与人赌气的，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些的？”
“不是！”太子摇头：“我想你了，想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为何亲我？阿鸢你是不是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你那样的喜欢我？”
“很重要吗？”陆知鸢问，见他眼神迷茫，重复道：“我的答案很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太子点头，像幼稚园里乖巧听话的宝宝：“不回答也行，你要再亲我一下。夫子说温故而知新，我是个好学生，我想要温故，想知道跟阿鸢亲亲是什么感觉？太快了，凉亭里阿鸢亲我的那一下太快了。来不及捕捉，我想了很久，都想不起那是什么感觉。”
真是个笨蛋太子！
古代男子早婚，十六七岁便已成家。像太子这般岁数的，抓紧些，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因为定了她这个年纪偏小的太子妃，愣是把自己熬成了孤家寡人。
莫名地，自心间生出一丝愧疚。
“我亲你一下，就一下，你答应我，乖乖回去睡觉。”
太子点头，陆知鸢凑近，想要在他的脸颊上吻一下。猝不及防，被太子飞快的碰了下唇瓣，而后便是他贼兮兮的笑。
陆知鸢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捏住他的鼻子，问询道：“太子哥哥是真醉还是装醉？”
“太子哥哥没醉，太子哥哥只是多喝了两杯。”眼底眸光划过，太子有意避开陆知鸢的目光：“我发誓，我就只是多喝了那么一点点。”
太子掰着指头数：“父皇母后不希望北凉的储君沉湎于美酒佳人当中，故我酒量不好，仅能小酌！与你说个秘密，北凉的太子要时刻保持清醒，哪怕是在宫宴上，我都是假喝。第一次率性而为是在阿鸢的宫里，喝了阿鸢亲手酿的果子酒。喝醉的感觉不错，一醉解千愁。你我成婚那晚是第二次，醉了，醉得不厉害，回房之前喝了解酒汤。”
太子打了个酒嗝儿：“不能喝醉，会吓到阿鸢。今日是第三回，高兴，没忍住。”
“喝醉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陆知鸢轻声安慰：“时候不早了，太子哥哥该回去了。”
“不回去！阿鸢还没有告诉我为何亲我？”太子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情：“阿鸢喜欢太子哥哥，不是妹妹对兄长，臣女对太子，亦不是太子妃对太子，而是女子对男子。”
活了两世，没谈过恋爱，亦不知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喜欢陆昀，是因为陆昀值得相信。喜欢韩廷，是因为韩廷长得好看，且他的人设很适合当男二。喜欢萧夜白，原因很复杂，追根究底，不过是为了北凉边境的百年和平。
她从未想过她会喜欢，甚至是爱上书里的纸片人，亦或者是剧情为她设计的程序。然看着太子的那双眼睛她动摇了，她忽然觉得喜欢他，爱上他，不是什么特别糟糕的事情。
眉眼微弯，看着太子的眼睛道：“阿鸢喜欢太子哥哥，就像太子哥哥喜欢阿鸢那样。阿鸢直白，不想藏着掖着。现在，太子哥哥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阿鸢......”太子激动地抱住她：“你说什么，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抱太紧了，呼吸不上来了。”陆知鸢使劲推他：“再抱下去你就没有太子妃了。”
太子蓦地松手，未曾远离，目光紧随着她。
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半分醉相与醉意。小心地，一字一句，像是怕惊动落在花瓣上的蝴蝶：“阿鸢，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