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太亮，亮到让我想把她藏起来。
藏在只有我能看见的地方。
那天晚上，你又来找我，手里拿着那朵刚开的星星花：
“路西菲尔哥哥，你看，克洛哥哥说这花能许愿。”
你把花递到我面前，眼里映着星光：
“我许愿，要永远跟哥哥们在一起。”
我接过花，指尖不小心碰到你的手。
你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脸颊微微泛红。
那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你不再是那个会趴在我怀里睡觉的小丫头了。
你长大了，有了属于少女的羞涩。
我把花轻柔地别在你发间，淡淡的声音有了温度：
“愿望会实现的。”
可我在心里加了一句：只跟我在一起。
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让我心惊，却又带着隐秘的甜。
我知道这不对。
我们是一同诞生的手足。
是血脉相连的羁绊，可我控制不住。
那些日日夜夜的陪伴。
那些依赖的眼神。
早已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长成了名为‘占有’的藤蔓。
紧紧缠绕，勒紧我的灵魂。
恍惚间又回到那个盛夏午后。
你的手拽着我的袖子。
小小的你说：“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我蹲下身，轻轻将你抱起，“嗯，会一直在一起。”
“那路西菲尔哥哥，我们拉钩约定。”
我伸出手，淡淡道：“好。”
听到我的回答，你再次咧开嘴笑了。
乖巧地靠在我的怀里，闭上眼小憩。
我的呼吸随着你睫毛颤动的频率而动。
说好了，不再分开。
（七）
你开始对外面的世界好奇。
总缠着伽百希他们等带你去更远的地方。
有次他们回来。
你兴奋地跟我们讲人间的集市：
“哥你们知道吗？马车轱辘碾过石子路竟然有‘咯噔’的声音。”
“人类真的好厉害，会制造好多神奇的小玩意。”
“酒馆是什么呀？我看好多人在里面嬉笑，我路过闻了闻，酒很好喝吗？”
“哦对了，我看到了穿铠甲的骑士，挺威风。”
“原来人类中，也会有像哥哥们一样俊美的人啊。”
“......”
萨麦尔立刻炸了：
“骑士有什么好？人类没一个好东西，哪有我的雷电厉害！”
你漂亮的眸子带着笑，没说话，眼里却闪着我从未见过的光。
伽百希一脸不可置信：“你又偷偷跑去人间了？”
我始终沉默不语。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在你房里没找到你。
伽百希说你去了伊格尼恩那里。
伊格尼恩说你吃完了他做的糕点，跟着克洛去了花海。
最后我在奥涅洛的云屋找到了你。
你正趴在窗边，看着人间的方向发呆。
“在想什么？”我走过去，在你身边坐下。
你回头，眼里带着点迷茫：
“路西菲尔哥哥，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有趣？”
你转过头，指了指天空中另一个方向。
“哥哥，那边也是有天使居住的对吧，我在人间听到了，说有光明神，还有其他天使们。”
“没有。”
“那里的人们跟我们有啥区别吗？我可以跟她们做朋友吗？”
“有哥哥们在的地方，才是最好的。”
我语气平淡，胸口却莫名发紧。
你低下头，小声说：
“可是...我想知道，除了哥哥们，还有没有别的存在？我想交朋友。”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你。
月光落在你的发间，那朵星星花已经蔫了，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忽然很怕，怕你会被外面的世界吸引。
怕你会发现，除了我们，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怕你知道自己是堕天使，而不是人类口中的‘天使’。
怕你被光明神发现，受到伤害。
更怕...你会不再需要我。
(八)
那天之后，我开始更频繁地出现在你的身边。
你看书时，我坐在旁边你身边整理房间。
你在练习魔法时，我站在不远处，随时准备在你失控时护住你。
就连你睡着时，我也会悄悄坐在你床边，看着你睡觉。
伽百希大概察觉到了什么，有次吃饭趁你不在，状似无意地说：
“刚才看你盯着露西娅的发带看了一会，怎么，觉得我们给她买的缎带颜色不好看？”
我握着酒杯的手指顿了顿，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晃出细小的涟漪。
“没什么，看着与她的裙子不搭。”
“是吗？”伽百希挑了挑眉，食物的咀嚼声冲淡了话语里的试探：
“我倒觉得挺配的，昨天她去人间的集市上买布料，回来时就攥着这个发带，笑盈盈地说‘路西菲尔哥哥肯定喜欢’，你看，出去玩她还惦记着你。”
“嗯。”我淡淡应道。
空气里静了一瞬，伽百希忽然笑了笑：
“路西菲尔，这里只有我俩，她...是我们的妹妹。”
我没看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只是望着远处的云海：“我知道。”
“知道就好。”
知道又如何？
我也不会越界。
从你攥住我衣角。
从你趴在我怀里说‘你的翅膀比云朵还软’。
从你依赖我。
或许，从一开始，你就不只是我的妹妹了。
你是我最亲的家人。
是我毕生都无法挣脱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