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深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手里的刷子狠狠砸进水桶，溅起一片浑浊的泡沫，“我是深海！七人队的深海！我要你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救？”
他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被人踩住了痛脚。
“行啊。”洛基没理会他的暴躁，只是靠在巨大的防弹玻璃上，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虎鲸，“那你在这儿刷什么鱼缸？体验生活？”
深海没说话，胸口剧烈起伏。
“沃特要捧新人了，那个叫彼得帕克的小子比你能打，比你年轻，还比你听话。至于你……”洛基转过头，上下打量着一身清洁工制服的深海，“雪藏都是轻的，看看这地方，这就是你的新工位。”
深海咬着牙，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那种虚张声势的愤怒瞬间垮了下去。
他在会议室站了半小时，祖国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这种无视比骂他还难受。玛德琳那个疯婆子更是直接停了他所有的通告，连社交账号都被公司接管了。
“没人能救我。”深海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地砖上，抱着脑袋，“我完了。”
“不，是你搞错了对象。”洛基蹲下来，盯着深海，继续道：“错的不是你，凯文。”
这一声“凯文”，让深海猛地抬起头。
“错的是这个把人当商品卖的世界。”
洛基的声音不高，却像钩子一样勾住了深海的耳朵，“看看这双手，这本来是能指挥鲸群、掀翻航母的手，现在呢？拿着刷子给人类擦玻璃。”
深海下意识地把手往背后藏，那种羞耻感像火烧一样燎着他的脸。
“你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让你去维护航道，去海底捞沉船，帮他们赚保险费。那时候你是海洋之子，是英雄。”
洛基伸手拍了拍深海肩膀上的水渍，“等你没用了，或者只是不符合现在的市场定位了，他们就把你冲进下水道。把你关在这个充满消毒水味儿的笼子里，让你对着一只龙虾发呆。”
“你不是什么超级英雄，凯文。”洛基凑近了些，“你是一个被资本家榨干价值然后随手扔掉的……海洋劳工。”
“劳……劳工？”深海眨巴着眼，这个词，太对了。
洛基从西装内侧口袋掏出一本红皮书，翻开一页，指着其中一行字。
“一切压迫都源于生产资料私有化。”
洛基像个耐心的补习班老师，“沃特垄断了‘超级英雄’这个概念，垄断了五号化合物，也就是垄断了定义权。他们说你是神，你就是神；说你是垃圾，你就只能在这里刷鱼缸。”
深海听了这句话，感觉似乎真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玛德琳凭什么决定我能不能上电视？我比火车头那个只会跑步的白痴强多了！我在水里是无敌的！”
怒火重新在他眼里烧了起来，“我恨不得把他们全拖进马里亚纳海沟喂鲨鱼！”
“怨恨没用，凯文。”
洛基合上书，“你得有力量，不是那种傻乎乎的蛮力，而是思想。”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深海。
“想象一下，没有沃特，没有玛德琳，没有那个只会用激光眼吓唬人的祖国人。你不再是陆地上的小丑，你应该会回到海里。”
“你应该是真正的海王，七海之主。”
“鲨鱼、鲸鱼、那些深海里几百年没露头的怪物，全是你的军队。所有的港口、航线、甚至每一艘船，都要看你的脸色。想过路？交税。”
深海呼吸急促，喉结上下滚动。
这画面太美了。
他站在蓝鲸背上，身后是无数海兽，那些曾经嘲笑他的人类正跪在码头上求饶。
“这……真的行？”深海声音都在抖。
“只要你别跪着。”洛基伸出手。
深海看着那只手，又看了看自己满是鱼腥味的脏手套。
噗通一声。
他没有握手，而是直接扑过去抱住了洛基的大腿，眼泪鼻涕全蹭在对方昂贵的西裤上。
“导师！我想当海王！我不刷鱼缸了！你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洛基忍着恶心没踢开他，嘴角扯出一个满意的弧度。
蠢货最好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徽章，别在深海那件脏兮兮的工装上，正好盖住沃特的Logo。
徽章上，锤子和镰刀交叉。
“很好，同志，组织有任务给你。”
深海瞬间站直，用力抹了一把脸，“请指示！”
洛基指了指旁边水箱里那只趴着不动的龙虾。
“叫醒你的兄弟们。”
洛基淡淡地说，“我要桑达斯基，我要整个东海岸。让那些在海底睡觉的家伙都动起来。”
“把沃特的港口变成死水，让他们的货轮一步也别想动，让他们知道，没有海洋兄弟点头，他们什么都不是。”
深海愣了半秒，随即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狂笑。
这活儿他能做到。
他走到水箱边，手还没伸进去，一股无形的波动就已经散开了。
那只龙虾像是触电一样弹起来，两只大鳌疯狂敲打着玻璃。
几百米外的伊利湖，平静的水面突然像沸腾了一样。
无数鱼脊背切开水面。
更远的大西洋深处，巨大的阴影正从黑暗的海沟里升起。
“我会让他们后悔把我当垃圾扔掉。”深海眼里闪着复仇的光。
洛基没再废话，转身离开，“动手吧，深海同志。”
……
纽约，曼哈顿港口。
巨大的吊机还在运转，沃特旗下的“企业号”货轮正缓缓进港。
船长端着咖啡，哼着小曲儿。
这趟货全是五号化合物的原料和新款电子产品，简直就是一船金子。
“船长！声呐不对劲！”大副突然喊了起来，“水下有东西！很多！”
“又是鲸鱼？按喇叭赶走就是了。”船长撇撇嘴。
“不……不是……”大副盯着雷达屏幕，脸都白了，“太多了！满屏都是红点！航道被堵死了！”
轰！
船身猛地一震，咖啡泼了船长一身。
“触礁了？”
“是撞击！”
船长扑到窗前，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海面黑了。
不是污染，是鱼。
密密麻麻的海龟、金枪鱼，还有几头座头鲸，正疯了一样拿头撞船。
数不清的藤壶和水母像是长了眼，死死糊住螺旋桨和船舵。
螺旋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卡死了。
“失去动力！我们停了！”轮机长在对讲机里吼。
还没完。
港口的排水口，铁栅栏被顶开。
成群的章鱼和螃蟹钻进下水道，它们带着淤泥、海草，甚至是石头，把每一根管道塞得严严实实。
十分钟，曼哈顿港瘫痪。
“三号航道进不来！”
“下水道反了！厕所里全是螃蟹！”
“那是鲨鱼吗？鲨鱼怎么会在排水沟里？”
沃特的物流链，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