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进入区域。”
布彻尔的声音有些沙哑,“准备干活。”
坐在旁边的休伊紧张得直搓手。
休伊是个瘦高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看着屏幕里的彼得,那个背着书包、穿着卫衣的高中生形象,让他心里直打鼓。
“布彻尔,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休伊吞了口唾沫,指着屏幕,“他看起来……真的只是个孩子,而且刚才直播你也看了,他好像跟祖国人不太一样……”
“不一样?”
布彻尔把雪茄头按在面前的烟灰缸里,用力碾碎。
火星子在黑暗中爆开,然后熄灭。
他转过头,盯着休伊。
“你脑子里的水倒干净点,休伊。”
布彻尔指着屏幕,“每一个穿着紧身衣的混蛋,在扒下那层皮之前,看起来都像个无辜的孩子,或者是圣人。祖国人在镜头前笑得比耶稣还慈祥,结果呢?”
他冷笑一声,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
“他越是装得像个好人,越是搞那种‘我不杀人’的把戏,就说明他藏得越深。这种人,比祖国人还危险。他该死。”
后车厢里,法兰奇正在摆弄手里的遥控器。
他眼神专注,“c4已经就位了。”
法兰奇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法国口音,他扶了扶护目镜,“就在他前面那个绿色的垃圾桶下面。定向爆破,威力控制在五米范围内,足够把他炸飞,但不会炸塌旁边的楼。”
他指了指另一边的屏幕。
“高压麻醉剂喷射器也藏在对面墙上了,伪装成了排水管。只要他踩到那块压力板,麻醉剂和炸弹会同时启动。这剂量,连大象都能睡上三天。”
布彻尔抓起一把冲锋枪,拉动枪栓。
咔嚓。
清脆的上膛声在狭窄的车厢里回荡。
“等炸完了,要是他还没死透,我就上去补一枪。干掉这个新来的‘神’,给沃特那个婊子一点颜色看看。”
彼得走到了那个绿色的垃圾桶旁边。
这垃圾桶不知道多久没清理了,盖子半掩着,里面塞满了外卖盒和发霉的果皮。
就在他的右脚即将落下的瞬间。
没有任何预兆,蜘蛛感应出现,让他猛地停下脚步。
有危险。
那是纯粹的恶意。
不是演戏,不是剧本。
是真的有人想要他的命。
彼得侧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平平无奇的垃圾桶。
除了酸腐味,他闻到了一股别的味道。
很淡,混在臭气里几乎分辨不出来。
是硝化甘油。
还有一股淡淡的机油味,那是电子引信特有的味道。
彼得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
他甚至没有改变脸上的表情。
他就像个真正的路人一样,似乎是因为鞋带松了,自然地弯下腰。
就在弯腰的低头瞬间,他的余光扫过了对面那面红砖墙。
墙根处,一截生锈的排水管显得有些突兀。
那管口太新了,没有水渍,只有黑洞洞的喷口,正对着他的膝盖位置。
彼得笑了。
他蹲在地上,假装系着那根根本没松的鞋带,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弧度。
有趣。
真的有趣。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除了沃特公司那些拿剧本的演员,终于碰到一伙真刀真枪干活的人了。
他们把他当成了威胁。
真正的威胁。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竟然让他久违地兴奋了起来。
“动手!”
耳机里传来布彻尔的吼声。
法兰奇的手指猛地按下红色的起爆按钮。
同一时间,彼得动了。
他没有后退,没有躲避。
他反而向前踏了一步,那只脚重重地踩在了那块触发麻醉剂的压力板上。
墙壁上的喷口瞬间喷出一股白色的高压气雾。
垃圾桶下的c4炸弹引信也被电流激活,火光在零点零一秒内膨胀。
但在那之前。
彼得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翻折。
他的脊椎像是一根没有骨头的弹簧,整个人贴着地面向后滑行。
手腕一抖。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一团白色的蛛丝从他手腕的发射器里喷射而出。
那不是普通的蛛丝。
那是高强度的纳米纤维网,在离开喷口的瞬间就极速膨胀。
蛛丝精准地包裹住了那个正在起爆的垃圾桶。
就像包饺子一样。
蛛丝网瞬间收紧,将整个垃圾桶连同下面正在膨胀的火球死死勒住。
彼得手腕用力一扯。
那个被包裹成白色大茧的垃圾桶被直接扯上了半空。
轰!
爆炸发生了。
但不是在地面,而是在半空中,在那团白色的茧里。
冲击波撞击在蛛丝网上,将那个茧撑得滚圆,像是一个瞬间充气的气球。
但蛛丝没有破。
这种足以承受几百吨拉力的材料,硬生生地将炸药的爆炸威力压缩在了一个气球大小的空间里。
噗。
一声沉闷的闷响。
就像是一个屁被憋在了被窝里。
没有火光四溅,没有弹片横飞。
只有一缕黑烟从蛛丝的缝隙里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那股足以放倒大象的麻醉气雾,也因为失去了目标,全部喷在了空荡荡的人行道上。
面包车里,三个人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布彻尔手里的烟灰缸掉在裤裆上,他都没感觉。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法兰奇瞪着眼睛,看着屏幕上那个完好无损的白色大茧,“那是c4!那是半公斤的c4!他就这么……包住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屏幕里的彼得突然转过头。
那双眼睛,似乎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隔着监视器的屏幕,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跑!快跑!”
布彻尔大吼一声,伸手去扭车钥匙。
晚了。
彼得反手射出三道蛛丝。
蛛丝在夜空中划出三道白色的直线,瞬间跨越了街区,准确无误地黏在了面包车的车顶、车门和底盘上。
彼得双臂肌肉隆起,猛地向后一拉。
吱嘎——!
那辆两吨重的福特面包车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整辆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了,直接离地而起。
车轮在空中空转,发出嗡嗡的声音。
彼得手腕一抖,蛛丝在空中打了个结,挂在了路边一根路灯的横杆上。
哐当。
面包车被倒吊在了半空中,像是一块挂在肉铺里的腊肉。
车门因为重力自动弹开。
布彻尔、休伊和法兰奇三个人像下饺子一样从车里滑了出来。
但他们没掉在地上。
因为彼得的蛛丝早就等着了。
咻咻咻。
三团蛛丝精准地黏住他们的脚踝,把他们三个整整齐齐地倒吊在路灯下,脑袋距离地面只有不到半米。
彼得双手插兜,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站在路灯下,仰起头,看着这三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休伊吓得脸都白了,在那拼命挣扎,像条离开水的鱼。
法兰奇还在试图去摸腰间的刀,但手腕已经被蛛丝黏在了大腿上。
只有布彻尔。
他倒吊着,脸充血涨得通红,但那双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彼得。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
只有恨。
刻骨铭心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