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男人?!”凌涟怀疑自己听错了。
季雪诚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每个月出去见的难道不是那个男人吗?每次你回来,你心情都很好。”
季雪诚拽近了她,那束花夹在两人之间,花朵都挤在一起。
凌涟几乎要滑下了轮椅。因重心偏移,轮椅一边已经翘了起来。
小陈一直在客厅与饭厅交界处候着,此时惊得跨出了两步,又犹豫地停下,刚刚季少和季少夫人还有说有笑,怎么瞬间就变脸了?
季雪诚望着她愕然不解的神情,只觉讽刺又心痛,她是真没有,还是在装?
理智还在判断,但怒火灼烧出的话语霎时冲了出来。
“你真当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是我妻子,你是我枕边人,我怎么会不了解你?你说你不懂,你说你不明白,你真的不懂不明白吗?你只是视而不见!”
视而不见四个字一出口,季雪诚自己愣住了。
“哈。”他自嘲地笑了笑,松开了凌涟。
扑——
花束掉到地上。
凌涟失去支撑,跟着要滑向地面。
小陈大惊失色,急忙奔向露台。
哐当——
轮椅侧翻倒地。
小陈停下,庆幸季少反应够快,拉住了季少夫人。
躺椅上,季雪诚低着头盯着地面,手臂紧抱着凌涟。
被这么抱着,两条腿拖在地上,姿势别扭难受,凌涟推推季雪诚,“放开我,不舒服。”
季雪诚转过头,看了看她,眼神晦暗不明。
最终他抄起她的双脚,抱到腿上,让凌涟侧坐在他身上。
拉起她落到腰下的大披肩,重新裹住凌涟,季雪诚瞧了她好一会。
凌涟只盯着地上的花。
“漪漪,”季雪诚呢喃,“你为什么看不到呢?看不到我的心呢?”
凌涟望向季雪诚,“那你看到我什么?”
“我以为你懂。”他收紧了胳膊,额头贴着凌涟的额头,“你在我眼里,柔婉典雅,纯洁得像白百合。你不像那些豪门千金,要么不学无术,要么满脑子都是商业算计,你太特别了,特别到我忘也忘不掉。”
特别到舍不得放手,想尽办法都要得到。
季雪诚将剩余的话藏到心里。
“哈,”她笑了声。
季雪诚皱眉,这笑太过自嘲,“别这么笑。”
“可现在不是更特别了,我的脚废了。”她抓紧了长裙。
“为什么还要说这种激怒我的话?”他闭了闭眼,叹息,“你知道的是不是?你只是不想看到,不想懂,是不是?为什么?”
凌涟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不想看到不想懂的人不是凌漪,是季雪诚。
季雪诚真的不懂他做了什么?真的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代表了什么?
他只是不愿意正视他的卑劣手段而已。凭什么用了卑劣的手段后,以为真心就能换到真心?
但更有趣的是他以为凌漪出轨了,每个月与一个男人见面。
这么误会凌漪,凌涟可不同意:“你刚刚说什么男……”
“那个……”小陈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季雪诚杀人似的眼光直射小陈,小陈一缩脖子,“我……走了……”
“小陈,”凌涟叫住她,“帮忙扶一下轮椅,然后把花给赵管家,麻烦她找个花瓶放起来。”
小陈瞟了眼季雪诚,发现他没再看过来,壮着胆子扶起了轮椅,又捡起地上的花,快步离开露台。
等小陈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季雪诚才问:“你想说什么?”
凌涟不准备问了,她刚才一时冲动,难道她得承认凌漪和自己见面?
这不行。
但如果她说没有见任何人,季雪诚会相信吗?
多半不会,看他刚刚那怒火中烧的样子,活像被绿的丈夫。可见他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没什么。”凌涟瞧见赵管家拿着花瓶进了客厅,把花放到了茶几上。
季雪诚眼神幽深,探寻着她的神情。
她那句没说完的话,他猜出来了,她问的是你刚刚说什么男人。
她居然敢问,现在又不敢说了?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季雪诚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该逼问她。
“少爷,少夫人,晚饭准备好了,现在开饭吗?”赵管家笑着在露台门口询问。
季雪诚顿时如释重负,“开饭吧。”
赵管家很快回转身,招呼佣人摆盘上菜。
凌涟原以为季雪诚会让她坐回轮椅,结果他就这么直接抱着她离开露台。
“轮椅?!”凌涟回头看向露台,喊了起来,“小陈,轮椅。”
“好!”小陈一溜烟从两人身边跑去露台。
“小陈,直接推到房间门口就行。”季雪诚说了这么句话,走到餐桌前坐下,丝毫没有让凌涟坐到一边的打算。
“你……要吃饭了,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我放到椅子上。”凌涟脸黑了,要不是为了装瘫痪,她现在就想跳下来。
赵管家有些不自在地望着天花板,小年轻感情就是好,吃饭都能玩出花样。
推着轮椅路过餐桌的小陈偷看了一眼又一眼,嘴角压不住要往上扬,步子越走越慢,几乎就要停在餐桌边。
“小陈,是推到房门口。”季雪诚不满地看向小陈。
小陈转过头,快走几步,然后又慢悠悠地挪腾,边挪腾边竖起耳朵听动静。
凌涟见季雪诚没理会,只能自己伸手去够旁边的椅子,想自己挪过去。
还没够到那椅子,季雪诚的手就抓回她,凌涟回头瞪季雪诚,“你什么意思?欺负我没办法动?!”
季雪诚嘴角一抿,眼沉了下来。
赵管家背脊有些发凉,季少那个表情好像是生气了。确实啊,季少夫人那话听着刺耳。
她赶紧救场:“季少,今天的汤是鲫鱼豆腐汤。”
季雪诚点头,对凌涟说:“你要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吃?”
凌涟无语至极,这季雪诚是发什么疯?
“我说过我会照顾你,我总要说到做到。”季雪诚打开汤盅的盖子,用汤勺舀起一勺,“我喂你?”
凌涟看了看餐桌边站着的一排佣人,没好气地说:“我自己来。”
季雪诚放下汤勺,抓着凌涟的手,又拿住汤勺,动手舀汤。
这是什么意思?!
凌涟彻底怒了,冷声说:“季雪诚,我说了我自己来!”
“好。”他应了句,松开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