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第九区的通道仿佛一张巨大的网，而他们则是网上奔走的节点。
伽罗目送他离开，随后转向档案库的方向。
他需要查阅那些关于‘湮灭时代’的禁忌文献，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可能提供关键的线索。
档案库智能系统调取花费了些时间。
那些尘封的数据带着历史的沉重感，描述着一个文明辉煌走向极端、最终自我毁灭的模糊图景。
其中关于某种终极能量武器的记载支离破碎。
伽罗在档案库待了数小时，那些关于‘湮灭时代’破碎记载如同冰冷尘埃，积压在他心头。
文献中语焉不详的毁灭场景、对禁忌力量的警告、以及文明断层的巨大阴影，都与克兰的武器隐隐呼应。
他回到住所。
刚走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廊灯下。
“阿卡斯？”伽罗有些意外。
阿卡斯靠在门边，双手插在裤袋里，看似随意。
他看到伽罗，扯了扯嘴角，算是打过招呼，直接开门见山：“听说你们今天在实验室有了重大发现？关于克兰的武器？”
伽罗边用指纹解锁房门，边应道：“嗯，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
门打开，他侧身让阿卡斯进来。
“何止是复杂。”阿卡斯跟着走进客厅，语气低沉，“现在高层的里已经有点风声了，虽然琳的报告是‘烬’级加密，但‘湮灭时代’这个词本身就有足够的分量让人不安。”
他自顾自地走到饮品机前，接了两杯水，递给伽罗一杯，“有人说克兰是个疯子，挖开了不该挖的坟墓。”
伽罗接过杯子，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中。
“琳的分析很谨慎，只是微量特征吻合。但……我们不能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抬头看向阿卡斯，“你特意过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高层在流传小道消息吧？”
阿卡斯仰头灌一大口，然后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调阅最近三个月所有与灰耀星相关的、标记为‘异常’的情报简报。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说。”伽罗的神色彻底严肃起来。
“大约在两个月前，我们安插在灰耀星边缘矿业殖民地的一个深层情报节点，传回一段极其短暂的模糊信号，随后该节点就彻底静默，我们判断是被清除了。”
“信号内容残缺不全，主要是强烈的干扰噪音，但在噪音底层，经过极限技术还原后，捕捉到了几个重复出现的、非标准星域通用语的音节碎片。”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然后清晰地吐出几个音节：“听起来像是……‘卡厄斯’……以及……‘归来’。”
伽罗指尖微僵。
“卡厄斯？” 他在刚刚查阅的古老文献中，似乎见过类似的词根，与湮灭时代的神话记载纠缠在一起，通常象征着极致的混乱与虚无。
“对。而且信号源定位显示，它并非来自灰耀星本土，而是发自那个殖民地附近的一个废弃星系。”
“一个理论上没有任何价值，连星际海盗都懒得光顾的地方。”阿卡斯走到客厅投影前，快速操作几下，标出一个偏远光点，“看这里。更重要的是，根据琳提供的能量尾迹方向矢量……”
伽罗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快步走到星图前。
只见阿卡斯标记出的那个废弃星系的位置，虽然依旧模糊，但大方向竟与琳推断出的、少年跃迁方向矢量存在着某种程度的重合！
“这个星系……”伽罗凝视着那个遥远的光点。
“编号xt-β739，官方记录是一片死寂。但现在看来，灰耀星，或者说克兰，似乎对那里有着非同寻常的兴趣。”
阿卡斯抱着手臂，眼神锐利，“你觉得这是巧合吗？一个挖掘禁忌力量的总指挥，一个指向荒芜地带的诡异信号，还有一个拥有未知能量、向同一大致方向逃离的少年……”
伽罗沉默了片刻。
“绝无可能只是巧合。” 他放下一直没喝的水，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多注意一点灰耀星举动。”
“好。”
这件事情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然激起层层涟漪，但在接下来的六天里，却诡异地没有引发更剧烈的后续。
那个星系，xt-β739，位于已知星图的边缘模糊地带，常规跃迁航道无法直达，周围遍布着不稳定的引力乱流和破碎星云。
以阿德里星目前的技术手段，在无法确保安全通道的情况下，派遣有人舰队进入无异于自杀。
而灰耀星方面，也陷入前所未有的静默。
东部战区前线报告显示，灰耀星的部队后撤到安全距离后便再无任何挑衅或异常调动。
这种反常平静，反而比激烈进攻更让人感到不安。
第六天晚上，伽罗还在研究资料，凯撒和阿卡斯站在他身旁。
良久，他才从令人疲惫的资料中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向丝毫没有离开意思的两位好友。
“不是早就说要走了？”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连续的高强度工作，让他都有点吃不消。
阿卡斯率先咧开嘴，指了指窗外漆黑的天色，“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我们俩陪你耗到现在，肚子都快饿扁了，你就这么打发我们？”
凯撒虽然没说话，但那微微挑起的眉梢和理所当然的表情，也明确表达同样的意思。
该管饭了。
伽罗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然早已料到他们会来这么一出。
他直接站起身，走向角落里的保鲜储存柜，一把拉开柜门。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冷气无声地涌出。
“冰箱早就被某个红头发的家伙上次扫荡空了。”
伽罗砰地关上柜门，转身看向阿卡斯，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想吃？可以。自己去买新鲜的回来。”
“啊？又要跑腿？”阿卡斯立刻垮下脸。
“吃还是不吃？”
“……吃！”阿卡斯败下阵来，转身就往门口走，嘴里还嘟囔着，“就知道使唤人……凯撒，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