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村来了个教学师傅的事很快传遍了村里,甚至连周围村子也听说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玉娇还在饭桌上说呢。
周宝珍:“这多好啊,叫这些年轻的小孩去学修理机器,学成了很吃香的。”
王静霞:“说的也是哈。”
农业机械修理,不拘男女都能去学。
毕竟这时候男女能顶半边天的思想还没散呢。
这就很好了。
后世很多女孩想学一门技术,却被拦在了门槛之外。
理由是女孩吃不了苦。
作为找不到工作的大学毕业生,当时的花晚迟简直嗤之以鼻。
只要钱给够,别说吃技术的苦了,让她当老黄牛也行啊。
总之能自力更生,再苦再累好过嫁人受委屈。
村里的风气趋于实用和保守,因而女孩子们大多其实是不怕苦不怕脏的。
做惯了农活,力气其实也不算小。
学这东西倒也没什么不合适。
就算是在厂里,女人其实也是一样干重活。
花晚艳眼里有点期待:“这个工作听起来蛮有意思的,我也想去试试。”
“啊?”
“啊?”
“啊?”
一桌子人都发出惊讶的疑问。
刚刚还说这工作好呢。
这会儿饭桌上的大伙儿都皱眉沉默了一下。
万青柳瞅过来:“艳艳,你确定要干这个?”
周玉娇:“你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做这个干什么,和机器打交道好累的,还脏兮兮的。”
花晚艳说:“修机器多有价值啊,到时候村里机器坏了,然后我就去修,大家看我的眼神肯定充满了敬重。”
这想法在花晚艳嘴里说出来还挺让人惊讶。
毕竟平时花晚艳不爱说话,也算不上勤快和麻利,唯独对吃的有超乎寻常的兴趣。
大家也很难琢磨清楚她在想什么,又或者说,大家并不认为她会想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也就老花头吱声道:“我看艳艳的想法不错,年轻人总要找件事做的,再有钱,在家闲着也不好。
“能去学门技术找个事做,管他男的女的,想做就去做呗。”
老花头的想法还是很朴实的。
经商赚钱多,但又不是每个人都会去做生意。
种地,当老师,或是当工人,纵使赚钱不多,那不也还是一份职业嘛。
只要能有一份自己能做的事,就很不错了。
不过,快过年了,这培训班暂时还没开呢。
再一个,大队长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技术的师傅。
比如理发师,又或者驾驶员。
当然,驾驶员是很吃香的,但村里没有汽车可以练习。
在什么条件都缺乏的情况下想学开车那是痴心妄想。
但是大队长从来不压制自己的痴心妄想,想法大胆又不少块肉。
万一真有那机会来了呢。
如果这会儿有人知道他的想法,多半会说他异想天开了。
总之,大队长一边异想天开,一边脚踏实地地寻找可以教技术的师傅。
这年头什么技术最吃香?
一个是裁缝,成衣毕竟太贵了,自己买布请人做是性价比比较高的选择,当然,再省一点的人家,就是自己做衣服了。
但有些时兴款式自己做不出来,就得去找裁缝了。请裁缝的钱和布料钱加一起也没有买一件衣服贵。
市场需求大,裁缝是很赚钱的。
村里有个吴寡妇,不过她并不只教裁缝,更多的是想培养设计师。
还有就是厨子,什么年代也饿不死厨子。
花自强就算是厨子,虽然他不在饭店工作,也早就不接宴席,但他的手艺毋庸置疑。
他做的东西,就没有人不夸的。
一部分后生跟着花自强学厨艺,不管是去做生意或是去饭店当厨师,总之混口饭吃问题不大。
再然后,就是理发师,俗称剃头匠。
手头再穷,头发还是得剪的。
理发师也不愁生意,所需要的工具不过是一套推子,剪刀,剃刀,梳子。
围布一扬,咔咔就开始剪头发,剪完付钱,下一个。
大队长琢磨起来。
会计打破了他的纠结。
“你可别请这请那的了,再请村里没钱了!”
大队长讪讪笑了笑:“那就这样吧。”
虽然村里富裕,但开支也大。
毕竟这食堂运行,给田收的工资,还有读书的钱算得村会计那叫一个皱眉。
他很无语地表示:“你管天管地,管读书就算了,还管得着他们学什么?他们学好出去了,跟村里又有什么关系?”
大队长:“也不能这么说嘛,你看现在村里发展的多好,以后说不定还需要他们嘞。”
会计说:“他们以后挣了钱,又不会给村里,你这不是白花钱嘛。”
大队长说:“这怎么是白花钱,就算是他们出去了,以后混得好,村里找他们帮个忙什么的,他们还能不帮?”
“哎!”
会计觉得自己说不过大队长。
虽然这家伙总是异想天开,但目前为止结果都还是不错的。
年底了,今年制衣厂的效益相当不错。
花光荣和方家樟到外面拉了不少订单。
订单无非就是校服或是劳动工服,样式其实很固定。
为了提高效率,吴木香直接画好了样图叫他们带去。
想要什么样式的,直接说是哪张图就是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要求也能明确是什么样的了。
大多数单位随便选一个样图,再指定颜色就是了。
要的就是一个样式统一和方便干活。
用不着那么麻烦。
另外,又请了一批业务员去别的地方摆摊。
因为生意好,拉来一群争相进货的模仿者,这正是大家求之不得的。、
厂子里的生意比去年扩大了不止一点半点。
甚至还有了一批固定客源。
所以,今年的收益也颇为可观。
在年底停工前,吴木香给大家发了一批年终奖。
每个人一匹棉布——没错整整一匹。
再加点,做一家人的衣服都够了。
另外每人一斤棉花,又给不同人发了不同数额的奖金。
今年大家那是收获满满,心满意足。
几乎家家户户的小孩子都穿上了新的棉袄。
每家起码是有一个在制衣厂工作的,那么多布和棉花,大人舍不得给自己做,孩子的新衣服还是要做的。
过年的氛围开始红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