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徐林风猛地撑着墙面弹起,笔直的脊背撞得砖石簌簌掉落,震落的墙灰混着他额前垂落的碎发,在剧烈喘息间纷飞凌乱。“休得胡言!”少年脖颈暴起的青筋随着怒吼突突跳动,“把那些腌臜揣测都给我吞回去——”他胸脯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的羞恼与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困兽,在潮湿的地窖里发出困兽犹斗的嘶吼。
……
暴喝如裂帛般劈开死寂的瞬间,六双眼睛齐刷刷投向声源。徐林风脊背抵着爬满青苔的石壁,垂落的碎发半掩冷冽眉眼,泛着薄怒的侧脸在幽暗中勾勒出凌厉的少年轮廓。三个女生同时屏息,其中一人踉跄着扶住岩壁,指尖在砖石上蹭出细微声响:“这...这是从哪下凡的谪仙?瞧这骨相,分明是二八年华的公子哥!”
她话音未落,另外两人已红着脸凑上前,裙摆扫过地面沙沙作响。丰都公主倚着鎏金立柱轻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卷着发间银簪,碎玉流苏随着动作轻晃:“你们倒是有几分眼力。”她眼尾的朱砂痣在烛火下妖冶欲滴,“这个小家伙,确是刚过及笄的年纪。”
酆都公主话音甫落,地窖内骤然炸开一片惊叹。三男三女瞪大了眼睛,呼吸声急促而紊乱,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惊得墙角蛰伏的蟋蟀瞬间噤声。梳着双髻的少女攥紧裙摆,绣鞋无意识地碾着砖石,杏眼圆睁:“天啊...这般清俊出尘的模样,居然真是18岁?”她身旁的同伴早已红透了脸颊,一手扶着岩壁,一手掩着发烫的面颊,连话都说不利索:“这、这哪像凡间男子,分明是天上的仙童...”
徐林风斜倚着斑驳石壁,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掸去肩头碎尘。幽暗中,他墨色的眸子泛着微光,唇角扬起的弧度张扬又肆意,少年意气扑面而来,眼底却凝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锐利锋芒。他屈指弹了弹石壁,发出清脆声响,漫不经心道:“货真价实的十八。”尾音拖得散漫,带着几分慵懒与不羁,潮湿的地窖里仿佛骤然燃起一簇跳跃的火苗,将众人的目光都烫得灼热。连素来镇定的酆都公主都挑了挑眉,鎏金裙摆下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小家伙掀起的这场小小的“骚动”……
地窖里烛火明灭不定,徐林风挺直脊背,目光如炬地环视众人,郑重说道:\"我会满足你们一切心愿,只要不违天理。\"字字掷地有声,惊得墙角陶罐里蛰伏的蟋蟀都停止了振翅。
话音刚落,身形佝偻的少年突然踉跄着扑来,骨节嶙峋的手指死死抠住墙缝,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血迹:\"我...我想见爷爷奶奶!他们腿脚不好,这些天寻我定是摔了无数跟头...\"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脖颈青筋随着颤抖突突跳动,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徐林风神色凝重,抬手想要触碰却又顿在半空,月光透过地窖的缝隙洒在他紧蹙的眉峰上,更添几分沉郁:\"等社会实践结束,我亲自带你去。\"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似要将每个人眼底的期盼与惶恐都烙进心底。
这时,扎着麻花辫的少女突然冲出人群,粗布裙摆扫落墙角的蛛网,带起一阵细小的尘埃。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苍白的嘴唇几乎要渗出血来:\"我和妹妹从小没了父母,靠着叔叔家接济度日。叔叔嗜酒如命,婶婶尖酸刻薄,还有对龙凤胎堂弟堂妹,总跟着婶婶挤兑我妹妹。我失踪这些天,她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阁楼...\"少女哽咽着,眼眶泛起水光,\"我只要知道她平安就好...\"
\"我向你保证。\"徐林风跨步上前,语气坚定如铁,黑曜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其余四人见状,纷纷围拢过来,争先恐后地诉说牵挂——有人担心独自对抗病魔的兄长,有人牵挂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的幼弟,还有人惦记着年迈体弱的祖母。
地窖里恳求声此起彼伏,丰都公主倚着鎏金廊柱冷笑,腕间银铃随着晃动发出细碎声响,与众人的哭声、祈愿声交织成诡异的乐章。徐林风立于光影交界处,挺直的脊背宛如一座巍峨的山,郑重许下的承诺在潮湿的空气中发酵,渐渐凝成众人心中的希望之光。
……
地窖内光影如鬼魅般游移,摇曳的烛火将众人身影拉扯得扭曲变形,在石壁上投下诡异的剪影。丰都公主与丰都大帝伫立昏暗中,帝王玄色蟒袍金线隐现,父女对视间,眼底翻涌着洞悉一切的阴鸷笑意,仿佛早已将这场人间悲喜剧编排妥当。
\"哐当——\"
陶罐碎裂声骤然炸响,惊得墙角鼠群四散奔逃。丰都公主赤足碾过满地瓷片,发间银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宛如催命符。她指尖慢条斯理地划过石壁,刺耳声响刮得众人脊背发凉:\"方才听我家小家伙许下千金一诺,\"她似笑非笑扫视众人,眼尾微挑,\"你们六个,是打算把身家性命全押在他身上,还是另有打算?\"
六具身躯在潮湿地面上不自主瑟缩。佝偻少年喉结上下滚动,粗糙的掌心在裤腿上反复摩挲,发出沙沙声响;麻花辫少女死死盯着掌心渗出的血珠,滚烫的泪水砸在龟裂的砖石缝隙里,转瞬消失不见。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唯有墙角水滴坠落的滴答声,一下下叩击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我信他!\"男生突然暴喝,骨节发白的拳头重重捶在石壁上,\"只要能见到爷爷奶奶,这条命他随时拿去!\"
\"我也跟定了!\"少女猛然抬头,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执念,\"妹妹要是出了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那些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