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在木屋内投下暖黄光晕。
舒玉婉与宁阳歪倚在雕花榻边,指尖还沾着饭菜油渍。
前者慵懒地撑着下颌,锦缎裙摆随意散开;后者干脆将绣鞋踢落,白生生的足尖晃荡着,两人皆是一脸餍足,如同偷吃完鱼的猫儿。
孟皓清利落地收拾着残羹冷炙,瓷碗碰撞声清脆悦耳:\"明日一早让萧逸尘押解文秀回东都,你俩也跟着一道。这边的麻烦事没了结,我还得耽搁些时日。\"
舒玉婉闻言猛然坐直,墨发如瀑倾泻而下,杏眼圆睁:\"我不走!谁爱走谁走,我偏要留在这陪你!\"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娇蛮,尾音不自觉地拖长,像是猫儿撒娇般的呜咽。
\"胡闹!\"孟皓清将抹布重重甩在木盆里,溅起水花点点:\"必须听我的。\"
他转身时衣角带起一阵风,烛火都跟着晃了晃。
舒玉婉赌气般扭过头,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小气鬼,小气鬼,有什么了不起!\"
她气鼓鼓地攥紧帕子,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这时宁阳揉着圆滚滚的肚子,歪头思索片刻:\"说起来......我想去看看文秀。总觉得她心里藏着好多事,想和她聊聊。\"
她的声音软糯,像是裹着蜜糖,睫毛扑闪如蝶翼。
孟皓清点头示意方向:\"在隔壁营帐关着,早去早回。\"
木门吱呀一声合拢,宁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屋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蜡烛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舒玉婉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突然伸手缠住孟皓清的手臂,借着巧劲将他重重按倒在榻上。
绣榻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呻吟,她的发丝垂落,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暧昧的网。
\"夫君~\"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指尖顺着他的衣襟缓缓游走:\"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带着饭菜残留的甜香。
孟皓清面色骤变,慌忙去捂她的嘴:\"别疯!外面全是人,宁儿就在隔壁,被人撞见成何体统!\"
他的眼神慌乱,时不时瞥向紧闭的木门,生怕下一秒就有人闯进来。
舒玉婉却不管不顾,膝盖抵在他腰侧,将人牢牢压制住:\"你走了整整两个月!自从上次我们五人欢好后,你就再没碰过我......\"
她的掌心泛起暗金色光晕,又迅速转为褐色:\"瞧,连焚煞箓的内力都变弱了,肯定是双修不够。\"
说着便要去解他的腰带,动作又急又猛。
孟皓清涨红着脸拼命挣扎,锦被被扯得凌乱不堪:\"回东都再说!回东都我随你......\"
\"想得你美!\"
舒玉婉俯身咬住他的耳垂,声音带着得逞的笑意:\"今晚你哪也别想去......\"
绣榻摇晃得愈发剧烈,帐幔在夜风里轻轻飘动,将屋内旖旎的气息都笼在其中。
隔壁营帐。
宁阳搬来一把雕花檀木椅,裙摆扫过满地尘土,她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文秀面前,像打量一件精致却破碎的瓷器:“文姑娘,咱们说说话?”
笼中的文秀缓缓抬起头,发丝黏着干涸的泪痕,华贵的襦裙早被扯得褴褛。
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殿下折煞我了,与我这阶下囚有什么好谈的?”
宁阳轻笑一声说道:“我心里实在好奇。洛一,湘儿,南笙,我们四人爱他都有缘由。可以说有理有据,可你……”
她凑近几分,眼中满是探究:“当年北城门保卫战,你从花都奔袭,放下千金之躯闯入他的营帐。那些露骨的言语,说他身边需要个女人,你愿自荐枕席……这般举动,当真令我惊讶。”
文秀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苦涩:“殿下又何尝不是?为了得到孟大人,不惜以死相逼,上演偷梁换柱的戏码,这手段可比我大胆多了。”
宁阳的神色瞬间黯淡,她垂下头,发间明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文秀,你从未见过真正的他。
你眼中的孟皓清,是被朝堂磋磨得满身棱角的模样。
你没见过他鲜衣怒马的少年意气,没见过他在月下饮酒时的洒脱。”
她抬起手顿了顿说道:“他的意气风发,你以为俞州之战以少胜多、孤身涉险推翻崔炎、北城门高呼‘面朝苍生背朝主’,这些就是他的全部?
不,这些不过是枷锁。从他苏醒那刻起,他就被父亲和我父皇推着走,他没有办法,他做不了他想做的事情,天下苍生的重担,就像无形的绳索,将他捆得死死的。”
文秀靠着笼壁缓缓坐下,她仿佛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我又怎会不知?在花都谦儒学院时,他不必伪装身份,不必算计人心。
那时的他会躺在桃树下打盹,会带着我们逃课,整个人像春日暖阳般自在。”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我爱的,就是那个无拘无束的孟皓清啊……”。
宁阳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椅把上的雕花,眼神中满是怅惘:\"文姑娘,你可知道,他想要的自在,终究是遥不可及的梦。\"
她顿了顿,声音里染上几分追忆的沧桑:\"他也曾试图逃离这朝堂的旋涡。那时,我和父皇的所作所为伤透了他的心,他一气之下住进探清府,每日只与花草作伴,再不问朝堂之事。
可天下哪有这般容易的事?眼看着奸佞当道,局势动荡不安,他又怎能真的袖手旁观?命运的齿轮一旦转动,又岂是他一人能停下的?\"
夜风拂过营帐,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恍若她口中那段曲折的往事。
文秀抬起黯淡的眼眸,目光直直地盯着宁阳,像是要从她脸上看穿她的真心:\"那殿下呢?当年费尽心机得到他,如今却要与旁人共享他的爱,这般委屈自己,究竟是为何?\"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解,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酸涩。
宁阳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眼神却愈发坚定:\"益合并非滥情之人,这点,在花都时你应该就有所察觉吧?
谦儒学院里多少女子对他倾心,可他始终恪守君子之道,不曾有过半分逾矩。\"
她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那段青葱岁月,语气不自觉地变得轻柔:\"我爱他,爱他的洒脱不羁,爱他不拘泥于世俗的条条框框;爱他的谦逊自持,从不因才华横溢而狂妄自大。他就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独一无二,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说到这里,她眼中泛起盈盈笑意:\"至于与姐妹们共享这份爱,在我看来,并非委屈,而是幸运。能与同样懂他、爱他的人相伴,一同守护他,这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文秀说道:“那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