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芊芊浑身一僵。
果然还是瞒不住她吗？
柳如烟这人，毫无疑问是所有师姐妹中最好吃懒做的。
可同时，她也是最为聪慧，洞察力最为敏锐的存在。
明明心里早有预料。
只是......柳如烟当着她的面，这么直白的点明了她的心思，却依旧令她止不住心跳加速。
陆芊芊微微颤抖着，努力掩饰内心的波动。
即便心中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淡定的神情：
“师姐猜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杂鱼师尊......”
她轻声道，然而声音却逐渐低，仿佛随时会被风卷走一般。
“他天天就知道欺负我，骂我傻，骂我笨，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她越说越慢，语调却难掩心虚。
最终在意识到自己的心虚后，她干脆闭上了嘴。
转过头去，不敢和柳如烟对视，眼神四处游移，试图寻找一个逃避的角落。
看着陆芊芊如此反常的举动，柳如烟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她心中暗忖，果然，这个傻妹子还是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柳如烟向前倾身，像一只轻巧的猫，凑到了陆芊芊的耳畔，微微的温热气息打在陆芊芊的耳际：
“师妹......你知道吗，每当你说谎的时候，你的声音都会越来越小，而这......”
柳如烟轻声说道，声音如涓涓细流，伴随着她的呼吸，轻柔却又蕴藏暗流。
“恰恰证明了你的心虚......”
柳如烟的话，悄然而又精准的击打在陆芊芊的心扉。
使得她的脸颊，不由得爬上一抹朝霞般的红润。
陆芊芊不是柳如烟，没她那么敏感。
即使柳如烟近乎是贴着她的耳际低语，她也没有如柳如烟那般反应激烈。
只是感觉耳朵有些痒痒的。
之所以脸红......也是因为被揭穿内心后的心虚与......愧疚......
“......那如果......我说......”
陆芊芊终于在一阵犹豫后鼓起勇气，声音却依旧微弱：
“我确实是喜欢师尊，那师姐会怎么想？”
柳如烟缓缓地直起身子，眼中闪烁着几分玩味：
“哎呀呀～～～前一秒还说师尊是个杂鱼师尊......”
“现在却又承认自己对师尊有意思？”
“难过，我就说嘛，那个小傻子怎么会突然春心萌发，向我询问那些东西......”
陆芊芊闻言一怔，脸色变得愈发羞赧起来：
“坏师姐......就会嘲笑我......”
“好啦......逗你玩儿的！我怎么会嘲笑最亲爱的师妹呢～”
柳如烟伸手揽过陆芊芊，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是独属于我们师姐妹之间的秘密。”
见柳如烟对待自己依旧是如此亲昵，丝毫没有因为此事心生嫌隙，陆芊芊这才慢慢转过头来。
此时的柳如烟，丝毫没有要因此生气的意思。
反倒是用一副我很懂你，英雄相惜的模样，拍了拍陆芊芊的肩膀。
二女的目光交织在一块，彼此的眸光皆带着几许柔情。
这下反倒轮到陆芊芊不会了。
奇怪......
按理来说......
她暴露了心思，竟是与师姐一般，爱上了师尊。
二人之间，不是应该爆发一场空前绝后的争斗......
到最后，甚至有可能演变为大打出手吗？
可眼前的柳如烟却丝毫没有这种意思，这让陆芊芊本就不太聪明的小脑袋瓜，彻底宕了机。
“师姐......你，你不骂我吗？”
陆芊芊有些不确定，她不知为啥自家这师姐......似乎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柳如烟闻言，那双异瞳中却是流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骂，我为什么要骂你？”
听着这样的话语，陆芊芊顿时更迷茫了。
她忍不住开口：
“就是......师姐不是也喜欢师尊吗？”
“是啊，那咋了”
柳如烟撩了撩头发，轻描淡写道。
“听别人说......我和师姐，同时喜欢师尊的话，那不就是情敌关系吗？”
陆芊芊有些懵懂，按照别人的说法。
自己和师姐是情敌关系，不暴露还好，可一旦暴露......
正如前面所说，二人之间不应该会反目成仇吗？
可是，从柳如烟的表现来看，显然并非如此。
“呵~”
听着陆芊芊这样的话语，柳如烟顿时笑出了声。
“师姐，你笑什么？”
陆芊芊满心疑惑，不知柳如烟为何发笑。
柳如烟伸手，宠溺的摸了摸陆芊芊的脑袋：
“笑你像个小傻瓜，听风就是雨......”
“谁跟你说喜欢同一个人，就非得成为情敌了？”
柳如烟笑吟吟的说道，看着陆芊芊迷糊的样子，简直比平日里更可爱。
“不然呢？”
陆芊芊眨巴着眼睛，满是不解。
柳如烟微微一叹：
“小傻瓜......我们师姐妹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会变成情敌。”
“所谓情敌二字，不过是内心的独占欲作祟而已。”
“师妹，我问你件事，你心中有想过要一个人独占师尊吗？”
陆芊芊闻言，陷入了沉思。
好像......
她的心中，还真的没有这种什么独占欲。
她喜欢被师尊揽在怀中的感觉。
也喜欢跟在师尊的身后，默默看着他。
虽然看到师尊和师姐之间的亲密行为，心中或多或少也会有几分醋意。
可她，却从未想过要独占顾风.....
想到这里，陆芊芊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柳如烟：
“没有，我......确实是没有那种想法。”
似是早已料到般，柳如烟并无半点惊讶：
“这不就得了，我没有，你也没有，既然如此，我们之间又怎可能会反目成仇呢？”
柳如烟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把陆芊芊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别说，师姐说的话......
好像确实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只是......
为何师姐她懂的这么多，看得如此通透？
明明平日里看起来，就是个摆烂的宅女。
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似是知晓陆芊芊心中的疑惑，柳如烟丝毫不介意道：
“对了，我还没和任何人说过......有关我来天魔宗之前的事......”
而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柳如烟都在跟陆芊芊诉说着自己的过往。
原来在来到天魔宗之前。
她出生在人界一处村落中，算得上是大户人家的家中。
只不过，当时的家主，也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本就重男轻女。
加之她与生俱来的阴阳瞳。
更是被认作为是魔星转世，这种不祥的存在。
而她的母亲，心中母凭子贵的想法，也彻底破灭，被彻底冷落。
不止如此，其父为了维持自己的名声，更是派人将当时不满一月的她，给关在了村落中最为偏僻的一隅。
不过，让其父没想到的是......
身为亲生母亲的妇人，居然会主动提出，要去那里照顾柳如烟。
可他哪里知道，妇 人的目的，并不是想要照顾柳如烟。
而是......
要亲自将柳如烟带入无尽的深渊地狱。
因生出了柳如烟，而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她，自然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了作为妻子的权利。
继续在这个家里待着，等待着她的结局，也终将是被取而代之......
只要有能生出儿子的妾室存在，这便是注定的结局。
一时间，人生的大起大落，让她彻底将这份怨恨，给推到了柳如烟的身上。
而她来到那里之后。
柳如烟一切的一切，就都落入了她的掌控。
原本她父亲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人送些食物与钱财，以保证二人能够活下去。
可那些钱，却全被柳如烟的生母，一个人独吞......
当柳如烟懂事之时，便生活在无尽的虐待与毒打中。
她的父亲，则始终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在她四岁那年，她亲眼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而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咿呀学步的男孩。
即使柳如烟不顾一切，向他诉说自己母亲的罪行，可他依旧是不为所动。
根本不信一个不过四岁的女童所言。
而是相信她母亲的一面之词。
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
与其说是不信，倒不如说是故作不懂。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能给一点钱，让她能活下去，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至于柳如烟的生活如何，他则丝毫不在意。
即便是看到了她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血迹，眸中也毫无波澜。
只是多给她母亲几枚铜板，让她去买些药材罢了......
那一次，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痛彻心扉。
原本她还有活下去的期望，便是心中还有那么一抹希冀。
希望有朝一日，父亲能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救出。
但是现在，这个念头已经荡然无存。
那一缕希翼彻底消散无踪，化为了绝望。
唯一仅剩的温暖，或许唯有冬日照入柴房的那一抹暖阳......
这一切，一直到她七岁的那一天，随着顾风缓缓踏入柴房的那一刻，才彻底出现了改变......
还给她取了柳如烟这个名字。
听着柳如烟轻松的自诉着，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陆芊芊早都哭成了泪人。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家这摆烂师姐，还有一段这么悲惨的身世。
虽然她的身世，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呜呜～～～师姐，没想到你那么惨......”
陆芊芊抱住柳如烟的双肩，放声大哭。
柳如烟轻抚她柔软秀发，语气却是依旧轻松：
“没事了，那段时光都过去了......我都不在意了你哭什么。”
即使现在偶尔还会梦到，自己身处那段阴霾的噩梦。
不过她也只是伤心片刻，便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
除了她亲手复仇这个原因之外。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她，已经有了爱的人，也有爱着她的人。
比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在天魔宗的一切，已经幸福了数不清多少倍。
也正因此，即使那段阴霾再如何痛苦，如今的她，也能面不改色，十分轻松向陆芊芊倾诉那段过往。
听着柳如烟的安慰，陆芊芊也渐渐恢复平静，只是依旧替自家师姐打抱不平：
“你娘那个贱人真该千刀万剐！！！”
柳如烟：“......”
要不是知道，眼前的小傻瓜无意冒犯，她都要以为她这是在骂自己......
“......好了师妹，我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
柳如烟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擦去陆芊芊眼里泛起的泪花。
看着陆芊芊满脸担忧，柳如烟却是笑着开口：
“更何况，你师姐我向来有仇当场就报了。”
“我的第一场试炼，就是亲手复仇。”
“不过呀，我也没那么狠毒，只是直接送他们重入轮回而已......”
听完柳如烟的话语，陆芊芊这才止住了哭声：
“哦......那还好......不过几千年过去了，那几个恶人，估计也不知道转世了几次......”
“无所谓了，今生之仇已报，何必在意转世？”
“师姐，你的心胸好宽广......”
听到柳如烟的话，陆芊芊顿时一副崇拜的模样。
心中对柳如烟这个师姐，不禁又改观了许多。
看来这摆烂师姐，也并非只会摆烂。
“宽广......我可担当不起，我的心其实很小，小到只能容纳师姐、师妹和师尊......”
柳如烟摇摇头，似乎有些感触：
“所以，我先前才会那么抵触修行......”
“帝境之后，便要离开宗门......”
“可若是离了天魔宗，我又能去哪儿呢......”
“不过现在还好，既然师尊取缔了这个规定，今后我也会慢慢恢复修行。”
听闻柳如烟的感叹，陆芊芊也是陷入沉默。
半晌后这才一脸疑惑的看向她：
“取缔......了吗，师尊什么时候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