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儿痴痴的望着顾风握紧自己的手，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
明明这双久违重逢的手，如此温暖......
可她的内心，却是无比的痛苦与煎熬。
为什么......
为何自己的杀母仇人，还能如此自然的将她护在身后？
仿佛......
真心将她视为亲传弟子一般......
李菲儿越哭，泪水就掉落越厉害。
只是......
她低着头的目光中，始终带着坚定而又浓郁的悲哀与恨意。
“别担心，有为师在，没人伤得了你。”
即使知道，此时的李菲儿，心中肯定充斥了对自己的怨恨。
可顾风还是习惯性地安慰道。
“嗯......”
李菲儿低低应答一声，擦了擦泪水，站在顾风身后，静静等待着时机。
而不远处的李无极，望着眼前“师慈徒孝”的一幕，内心之中没有任何波澜：
“没想到，你还真敢来啊，魔主......”
“看来那只小狐狸于你而言，十分重要啊......”
顾风闻言，却是不屑一笑：
“呵呵，这是自然，菲儿是我的徒儿，如果于我而言，她都不重要，那她岂不是太惨了？”
“你说对吧，李～无～极！！！”
李无极的瞳孔猛的一缩，面容微变，随即脸色阴沉下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
相比于一脸震惊的李无极，此时的顾风依旧是一脸从容。
甚至就连李无极的问题都不想答复。
只是向后看了低着头的李菲儿一眼。
似是确定了某件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将视线重新投向李无极：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必要披着一身黑袍吗？”
“还是说......因为某种缘故，你不得不披上这么一身黑皮，只为遮掩某件事留下的后遗症？”
听到这话，李无极原本平静的表情陡然一滞。
随即，他冷笑着摇摇头：
“都说魔界界主知天机，晓天命，世间万物皆逃不过其法眼......”
“如今看来，倒是虚有其表，徒有虚名罢了......”
“既然你早知一切，为什么还要主动掉入如此明显的陷阱？”
顾风闻言，嘴角轻勾，笑道：
“百年之约已至，如果我不来......我身后的小菲儿，又如何能活得下去？”
顾风和李无极间的对话，听得李菲儿云里雾里，根本不明所以。
可李无极，却是心知肚明。
没想到......
就连自己迫不得已立下天道誓约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无极见状，也不再掩藏，将盖在头上的黑袍帽子轻轻放下。
露出那张苍白瘦削，而又充满病态的脸庞。
李无极盯着顾风，眼眸之中尽是凝重：
“看来......魔主大人所知的秘辛，远超我的想象......”
顾风闻言，语气淡漠：
“别废话了，既然想对我动手，有本事直接来便是，如此啰嗦，又是怎么回事？”
“魔主大人别急，很快......一切就都会结束......”
话音刚落，只见李无极周身气势暴涨，体内更是爆射出无数道黑芒，冲霄而起......
双掌合并，霎时间无数黑芒汇聚，
化作一柄漆黑长矛......
李菲儿怔怔的望着那漆黑的长矛。
不知为何......那黑色的灵气，竟是给她一种厌恶至极的感觉......
仿佛......曾在何时见过一般......
长矛成型的刹那，虚空顿时炸裂出无数涟漪......
长矛之上黑芒缭绕，宛若实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力......
李无极双臂高举黑芒长矛，狠狠向下刺出......
“嗡......”
刹那间，整片天地剧烈颤抖，仿佛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那黑芒长矛破空袭击，瞬间跨越了数千丈距离，径直朝着顾风身后的李菲儿，激射而来。
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望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的漆黑长矛，顾风脸色骤寒。
显然，李无极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站在身后的李菲儿。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事实证明......
这句话唯独在人族的身上无效......
尽管如此，顾风还是按照计划，背过身去，将怔怔出神的李菲儿给护在怀中。
而那漆黑长矛也在下一刻，轰击在顾风背上，在其背后炸裂开来！！！！
“轰隆！！！”
黑芒爆射，狂风席卷，巨响滔天。
强大余劲，让整座连绵起伏的万古山脉，剧烈震荡起来。
李无极全力施展的黑暗术法，威能之恐怖，几乎堪称惊天动地。
这倒也正常。
这可是他耗费七万余年，在无尽神陨残骸上，所收集的，带有强烈怨念的殒神神力......
有如此威能倒也不奇怪。
不过......
若是按照天道的说法，即便是如此恐怖，足以毁灭一方天地的力量......
也依旧不足以让顾风受伤。
果不其然。
肆虐的黑芒与激起的烟尘，逐渐散去。
即便周身的虚空早已破裂坍塌。
可那道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依旧是毫发无损。
李无极似乎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阴险的弧度。
毕竟......
真正的杀招......
从不可能浮于表面......
“噗呲～”
随着一声利器刺入肌肤的声音。
一缕猩红的血沫，顺着顾风的嘴角缓缓溢出。
顾风......
竟是受伤了！！！！
数千万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流血。
即使面对强大的神只，他也从未受伤。
可这次怀抱着自己的徒儿，却令他“痛彻心扉”......
顺着李菲儿的手望去......
此时她的小手，竟是紧紧攥着，顾风曾亲手送给她的桃木簪。
而那桃木簪，却在此刻化为利器，深深的扎入了他的胸膛.......
就连李菲儿，都未曾想过。
原来这看似不起眼的桃木簪，居然真的能伤到顾风......
刺入顾风胸膛之时，更是仿佛没有任何阻碍一般......
直至刺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这才停了下来。
“哈哈哈.......”
李无极大笑起来：
“顾风，任你神机妙算，天机尽知，也不是我的对手！”
“如何，被自己最宠爱的徒儿，亲手刺穿胸膛的滋味，好受吗？”
顾风腥红的血液，顺着桃木簪流到李菲儿手上。
但李菲儿并未理睬，只是死死咬住嘴唇，拼命忍耐着泪水。
死死抓住桃木簪，不愿撒手。
此时此刻，李菲儿蓦然抬眸，通红的眼眸尽是浓郁到无法晕开的怨恨：
“你为什么要杀我母亲，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让我有所希冀，却又让我置身绝望！！！！！”
“为什么？！！！！”
“我恨你！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李菲儿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那一瞬间。
九十年多年以来积累的悲愤、委屈、痛苦等诸般负面情绪，终于彻底爆发。
说着，李菲儿用力拔出桃木簪，霎时间鲜血喷涌。
“当啷啷～～～”
桃木簪被李菲儿像是丢垃圾一般，丢到地上，发出无助的悲鸣。
“咳咳咳......”
顾风捂着伤口咳嗽两声，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样子，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只是，他的眼眸似有泪光闪烁：
“......因为，这是约定......我和你母亲的......约定......”
即使心中早有预料，可当顾风真切面对徒儿的背刺，却依旧让他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我不准你侮辱我母亲！！！！”
听闻李菲儿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李无极却反而大笑起来，笑的癫狂，笑的畅快：
“说的好......菲儿你做的很好，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你父亲我吧......”
说 罢，李无极取出混沌葫芦，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一阵古老法诀的吟唱，混沌葫芦中，忽的亮起了点点幽绿光泽。
下一瞬，一阵强大的吸力爆发，径直向顾风袭去。
反观顾风，望着李菲儿的眸光，却始终带着一丝温柔：
“菲儿，别怕......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做多余的事，在这好好等着为师......”
说着，左手捂着伤口的顾风，缓缓抬起颤抖的右手......
向李菲儿的脑袋摸去，像是要替李菲儿擦拭眼泪。
“不要......不要碰我......呜呜呜～～”
李菲儿后退一步，泪珠滚落，躲开了顾风的手。
顾风见状，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自嘲般笑了一声。
并未反抗那强大的吸力，就这么任凭那股吸力拉扯着，将他拉入混沌葫芦。
直至将顾风给收纳其中。
李无极这才心满意足的，将混沌葫芦给盖上。
让顾风逃脱不能。
也就在混沌葫芦被关上的那一刹那。
上一秒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却突然乌云密布，天降瓢泼大雨......
李菲儿也随之瘫坐在地，再难抑制情绪，哇的一声，痛哭出声......
“母亲，菲儿替你报仇了......”
一时之间，就连她也不知流下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亦或是......二者皆有......
与李菲儿则是完全相反。
从空中缓缓落下的李无极，眼眸之中尽是近乎疯癫的狂喜之色：
“终于......几万年的努力，终归是没有白费......”
“顾风，纵使你神机妙算又如何？终究还是败在了我的手里......”
李无极猛然抬头，望向苍穹之巅，癫狂大笑。
却恰巧看到，一道金色光影，从空中缓缓落下，直至落到李菲儿的跟前。
那不就是天道的一道金光化身吗？
她要做什么？
罢了，无论她要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反正自己目的已经达成......
现在只需静静在此等待，直至混沌葫芦彻底将顾风炼化为止......
与此同时，眼前那道散发着金色光辉，那道身影，逐渐吸引了李菲儿的注意。
天道化身身上所散发的光晕，竟是让她的心绪逐渐平复。
慢慢停止了哭泣......
“你是谁？”李菲儿轻声问道。
“我？”
天道嘴角噙笑，指了指自己，思虑片刻后，脱口而出：
“我只是，一个热衷于看遍天下乐子的，无聊之人。”
说着，天道似乎对李菲儿的表现十分满意般，走到了她的身旁，拍了拍她孤独柔弱的香肩：
“不得不说......这一次，我很满意......”
听闻此言，李菲儿娇躯微震：
“你......什么意思......”
“怎么？很奇怪？”
天道轻笑一声，伸手一招。
李无极手中的混沌葫芦，在下一瞬径直向她飞来。
“天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无极一惊，连忙惊呼出声。
刚想伸手挽留混沌葫芦，却被天道那充斥着威严的声音，给震在原地：
“聒噪，再敢扰我雅兴，信不信本座先灭了你？”
天道的话音冷漠高傲，犹如帝王俯瞰蝼蚁。
仅凭小小的蝼蚁之力，怎能通过远古法诀，催动混沌葫芦？
一切不过都是天道在其背后推波助澜罢了。
可那蝼蚁，如今居然还分不清大小王，敢对她大吼大叫！
简直岂有此理！
“我......不敢......”
被天道气息所摄，李无极立即闭口。
他不敢惹怒天道，更不敢忤逆天道！
见此情形，天道轻蔑一笑，这才一脸戏谑地看向手中的混沌葫芦：
“顾风呐～顾风～～～你也会有今天......如何，被自己最为宠爱的徒儿背叛，洞穿心脏的感觉，怕是不好受吧......”
天道轻抚着手中的混沌葫芦，仿佛在抚摸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可她的眼神却是冰冷残酷，透露着丝丝狠辣：
“呵呵......想当年你斩我分身之时，多么潇洒。”
“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沦落为我掌中玩物的一天。”
“不过......这也多亏你收了这么一个好徒儿啊，顾风......”
......
ps：虐一虐小狐娘，哦，不对，是大狐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