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大抵也被长公主闹得实在是烦了,将赵玄和李桑染的婚事定得很仓促,冬狩后回来就是二人的婚期。
也就是一个月后。
二儿子听话,死跪求到了李将军之女,长公主得偿所愿,感觉多日来的郁怒都散了大半!
整个人精神抖擞的,当时就让管家写了请柬,准备大肆宴请,同时挽回长公主府的声誉。
然而,李夫人接完圣旨,僵着脸将内侍送走后,一下就炸了。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女儿的鼻尖儿,“你怎么就应了?啊,你怎么就能应下?
秦王世子那样如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你不要,晋王那么好的金龟婿你说放就放了。
你说,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脑袋进鼻涕了吗?被糊住了不成?
那么好的两个金棉花不要,竟巴巴的要这么个烂棉絮?早知如此,为娘还不如给你找俩面首呢……”
李桑染擦了一把老娘喷了一脸的吐沫星子,上前抱住老娘的手臂,赔着笑道:“母亲您怎么能总给人起诨号?
前几天还野鸭子野鸭子地叫,怎么现在就变成烂棉絮了?
况且,你也不能因为长公主不好相与,就对赵玄有偏见啊……”
“上梁不正下梁歪,根儿是烂根儿,还能长出好苗儿来?”李夫人怒声一句。
李桑染被老娘一嗓子给震得耳根发麻,咧了咧嘴,笑嘻嘻地道:“你女儿也不是个好惹的吧?
难道你对我没信心?至于面首,你若愿意,可以提前帮我准备着。
待将来你女儿和离了再用……\"
李夫人一把甩开手,“你给我正经点!”
李桑染耐心的道:“母亲,你别生气,本来女儿这赐婚是逃不掉,总要走这一遭的……”
李夫人当即愠怒道:“就算逃不掉,随便拉过来一个都比那烂棉絮好,圣上还特意将你传进宫,不就是问你的意见吗,你为何要应下长公主府的婚事?”
李桑染安抚地端起茶盏送到母亲的手里,“圣上不过是维护我们将军府脸面,所以才走个过场而已。
我们不能没眼色吧,若是我不应,圣上难做,同时我们也得罪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心胸狭隘,明着没什么,暗地里定然会找我们将军府的麻烦。
而更麻烦的是她背后的太后娘娘,您想,父亲守卫东疆,本就艰苦,若因此引来什么事,冤枉死了。”
李夫人一下沉默了,女儿说的这些她哪里不知。
她和夫君一年才见一面,而夫君每次回来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而夫君如此忙碌还要应对这些麻烦,她心疼……
李桑染又道:“还有,您说圣上传我进宫问我,您想想,圣上若是能抗住,何至于问我?
还有,您说我随便点个男人,可京中又有哪个男人敢和长公主府抢人?
长公主想要的人,谁敢娶我?”
李夫人闻言登时一拍桌子道:“那秦王府世子不敢吗?你答应了他,何至于有长公主府的事儿?”
李桑染哀嚎一声,“又来……秦王府世子人家心有所属,您说我何至于往上凑?这不是讨嫌吗?是秦王世子也好,晋王也好,赵玄也罢,又有何区别?”
“你……”李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
予欢是翌日才知道怡翠连夜回到长公主府的事儿的。
不管事情多波折,他们的计划总算是在徐徐推进中。
早起,予欢和梓隽一道去了前厅。
淳哥儿说去找小姑姑一起去,梓隽知道怎么回事,就拉着予欢先去前面了。
二人坐下后,予欢便询问梓隽有关怡翠和孩子们回到长公主后的安全问题。
两个孩子她担心的要稍微差些,长公主再没人性,她想也不至于谋害自己的孙女才对。
就是怡翠,她不放心。
梓隽有心哄予欢高兴,说赵霆会护着自己媳妇付,而且赵霆还要走了两个暗卫,一旦怡翠和两个孩子有生命危险,暗卫会出手。
正这个功夫,予欢便感觉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偏头一看,正好对上温氏来不及藏好的恶意眼神。
温氏一眼看到予欢和梓隽姿态亲密地在说悄悄话,她死死地捏着手里的帕子。
心中激愤难平,几不能呼吸,顷刻就被铺天盖地的不平不甘给吞没,脚下如扎了根般,难动一下。
梓隽顺着予欢的视线看了一眼,淡漠的收回视线。
继续跟予欢咬耳朵,这回说的是淳哥儿,“你别和他生气,等他跟着先生开蒙就明辨是非了。”
予欢和儿子生气只是一时的!
她可从没想过将儿子教成一个小书呆子,希望他机灵又怕他学歪了去,这可能就是当娘的矛盾心理吧。
温氏垂下眼,咬着牙进了厅堂,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低垂着头看着是自己的素色鞋尖儿,没人知道她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
这时淳哥儿将晋安郡主给拉了进来,只是她来是来了,却拉着脸的。
进来后坐在了予欢和梓隽的对面。
顺手还将淳哥儿给抱上了旁边的椅子里。
没法子,她还指望着这个小人参精,不然她才不会来呢。
淳哥儿就和她咬耳朵,说的自是昨晚说好的出去玩的事儿。
予欢看了,不由眯了眯眼,猜测自己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儿子在打什么主意。
可温氏眼角余光看了,感觉自是被孤立了,心下更是难受!
秦王和清棠夫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有些古怪而微妙的画面。
秦王大抵是洞房好眠的关系?反正心情不错,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的。
清棠夫人眼角眉梢带着一股妩媚,在场的都是晚辈,她给大家准备的礼物很贵重。
给梓隽准备的是一把通身乌黑的宝剑,剑身秀丽修长,一看就不是平常的武器。
不用想,定是秦王特意挑选出来,借她的手送的。
给予欢的是一件狐皮斗篷,雪白松散开来的狐毛泛着油光,一看就是上品。
给淳哥儿的则是一套锤丸棒,棒柄处系着一条色彩艳丽的络子,可想也是借花献佛的。
但都送到了人的心坎上。
给晋安郡主的是一个缀着漂亮珠片的袖笼,是过些日子就能用上的东西。
只是给温氏的却是一尊满目悲悯的观音像。
温氏捧着观音像,差点当场失态将佛像给摔了,一下气哭了。
秦王见她哭了,顿觉晦气,当即沉声道:“一大早上的你哭什么?”
温当即将观音像交给身边的梅姑,屈膝福身道:“父王息怒,儿媳只是想起母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