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局长办公室，幻曜辰就跟着之前那名军官前往装备库。
军官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肩章显示他只是个普通后勤主管，走路时背挺得笔直，却始终有回头和幻曜辰搭话的意思。
\"喂，老兄，\"幻曜辰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这儿的装备库……应该挺不错的吧？\"
军官头也不回：\"到了就知道。\"
幻曜辰挑了挑眉，心里隐约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他们乘坐电梯下到b7层，电梯门一开，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混合着机油和防锈剂的沉闷气味。
走廊的灯光比上层昏暗许多，墙壁上的应急灯泛着幽幽绿光，像是某种低劣科幻片里的场景。
军官刷了权限卡，厚重的防爆门缓缓滑开，露出里面的\"装备库\"。
幻曜辰站在门口，沉默了整整五秒。
\"……你逗我？\"
眼前的房间与其说是装备库，不如说是个废旧仓库。
生锈的金属架上堆满了各种看起来像是从垃圾场回收的武器零件，角落里甚至还有几台明显已经报废的脉冲炮，外壳上贴着\"待维修\"的标签。
中央的展示台上孤零零地摆着一把制式手枪，枪身上还有刮痕。
军官面不改色：\"新兵标准配给，请签收。\"
幻曜辰大步走进去，随手拎起一把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战术匕首，结果刀柄\"咔嗒\"一声松动了，差点砸到他脚上。
\"这玩意儿确定能用！\"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军官，\"你们就靠这些破烂打胶兽？\"
军官依旧面无表情：\"胶兽调查局经费有限，新兵期结束后可申请升级装备。\"
幻曜辰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把匕首插进墙里的冲动。他走向角落那堆报废的脉冲炮，用脚尖踢了踢其中一台：\"那这些呢？别告诉我也是'新兵福利'？\"
\"那些是前任特遣队员的遗物，\"军官平静地说，\"如果感兴趣，可以申请继承。\"
幻曜辰的手顿在半空。
\"……遗物？\"
军官点头：\"胶兽的腐蚀性液体对装备损耗极大，通常一场战斗后，武器和驾驶员都很难完整回收。\"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
幻曜辰盯着那些锈迹斑斑的武器残骸，忽然意识到每一道刮痕可能都代表着一个没能回来的特遣队员。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笑一声：\"所以你们就用这些破烂打发新兵？难怪死亡率高。\"
军官没有反驳，只是递过一份电子清单：\"请确认您的初始装备。\"
幻曜辰扫了一眼清单——一把老式脉冲手枪（备弹30发），一套基础防护服（无附加装甲），以及一个\"可选\"的二手战术背包（拉链损坏）。
\"哈！\"他气极反笑，\"这他妈是去送死还是去打仗？\"
军官终于露出一丝无奈：\"所有新兵都是这么过来的。\"
幻曜辰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转身走向门口：\"带我去见局长。\"
\"局长现在——\"
\"现在、立刻、马上。\"幻曜辰的声音冷了下来，\"不然我就用这把破匕首把你钉在墙上，然后自己去找她。\"
军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拿起通讯器：\"请求接通局长办公室。\"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静电杂音，随后是那个熟悉的清冷女声：\"说。\"
幻曜辰一把抢过通讯器：\"你的装备库是个笑话。\"
对面沉默了两秒。
\"所以？\"
幻曜辰的手指悬在通讯器的关闭键上，突然僵住了。
他本来想再嘲讽几句，可话到嘴边，却莫名咽了回去。
\"……算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默默挂断了通讯。
军官站在一旁，眼神里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意味。
幻曜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看什么看？\"
他转身走向装备库的出口，脚步比来时重了许多。经过那堆破烂武器时，他故意用肩膀撞倒了一个摇摇欲坠的金属架，零件稀里哗啦散了一地。
军官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走出装备库，幻曜辰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口那股烦躁。他摸了摸腰侧——还好，自己的配枪还在。
\"穷酸到这种地步，也好意思叫特遣队？\"他嗤笑一声，\"连黑市军火贩子的仓库都比这儿像样。\"
军官依旧沉默，只是带着他往回走。
幻曜辰越走越觉得憋屈，突然停下脚步：\"我要回战机。\"
\"您的战机已被扣押。\"军官头也不回地说道。
\"什么？\"幻曜辰猛地拽住他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军官终于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根据规定，新兵入伍期间，私人载具需统一保管，退伍时归还。\"
幻曜辰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军官的制服在他掌心皱成一团，但他很快又松开了手。
\"……行，真行。\"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狰狞，\"先是给我一堆破烂，现在连我的战机都扣了？\"
军官整了整被扯乱的领口：\"这是规定。\"
\"规定？\"幻曜辰冷笑，\"那我现在申请退伍，是不是就能拿回我的东西了？\"
军官看了他一眼：\"新兵入伍未满24小时申请退伍，需缴纳违约金，金额为您签约金的300%。\"
幻曜辰不说话了。
他盯着军官看了几秒，突然转身就走。军官在身后喊他：\"您要去哪？宿舍在另一边——\"
\"用不着你管！\"幻曜辰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
他大步穿过走廊，胸口那股闷火越烧越旺。
战机被扣，装备破烂，现在连人身自由都受限——这他妈算什么特遣队？简直比监狱还让人窒息。
走到电梯前，他狠狠砸了下呼叫按钮。
金属门缓缓打开，他走进去，盯着楼层按钮看了几秒，手指悬在\"局长办公室\"的选项上，却迟迟没按下去。
求她？
幻曜辰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想象着自己站在那个女人面前，低声下气地请求她通融——光是这个画面就让他胃部一阵抽搐。
\"……操。\"
最终，他收回手，重重地靠在电梯墙上。金属的凉意透过作战服传到后背，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幻曜辰已经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他吹了声口哨，双手插兜晃悠出去，仿佛刚才的暴怒从未发生过。
走廊尽头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上京基地市的夜景。幻曜辰走过去，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俯瞰着脚下那片闪烁的灯火。
某个瞬间，他恍惚看到了自己战机的影子——它应该就被锁在某个机库里，引擎冷却，舱门紧闭，像只被拔了牙的野兽。
幻曜辰的拳头慢慢攥紧，又缓缓松开。
\"……算了。\"
他转身离开窗前，身影被走廊的灯光拉得很长。
反正，他从来就不是个会认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