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了？”
女人对徐云天挤牙膏一样的翻译行为感到很不耐烦，不过她倒是也看到笔记本的内容已经到此为止，总不可能乱编瞎话吧。
虽然徐云天谈不上多么敬业爱岗奉献，但也不打算胡乱编撰混水摸鱼。
他耸耸肩，除非谁能看懂前几页那些弯弯曲曲像蝌蚪一样的符号和文字，反正自己看不懂。
女人反而松了口气，她退到一边拨打起电话，徐云天装作不在意地竖起耳朵听，并不是郭倩玉的声音，对方是个陌生男子。
女人简要汇报了目前的情况，男子的回复听不太清，但他似乎很不满意。
话筒那边传来几声怒骂。
女人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显然对方语气并不友好。
她皱着眉低声回应着，好不容易熬到通话结束后，她挂断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向徐云天，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
徐云天几乎有点同情她了，如果不是之前她那么粗暴和不耐烦的话。
“看来我们的进展没有达到预期。”女人无奈地说道，“上面对这次任务的结果很不满意。”
我反正尽力了，徐云天想着，一边等着女人继续发话。
女人略加思索了一下，“猴子、大炮，你俩前锋开门注意，斗狼，你跟我，把这宝贝徐工保护好。”
徐云天忽略掉女人嘲讽的语气，“那我干嘛？”
他倒是想过这次任务中可能又有怪事发生，但好在目前除了那几下撞门声，一切都很正常。
“你？上面下令我们带走笔记本，我们都要拿武器，你就拿那笔记本吧。”
徐云天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捧起笔记本。
离开了努尔的“庇护”，他似乎又变回了靠嘴吃饭的文弱书生。
管他的，做完这一单，算是减轻些自己的负债，这种事就暂且忍耐吧。
他拿起笔记本，正打算塞进随身背包，突然想起那截断指，是不是该找一找。
女人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别为那东西费神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说完，她就开始催促手下们做好出门准备。
徐云天隐隐约约认为那截断指是关键，他抓紧时间在可能的几个角落摸索了一阵，可除了一些肮脏的灰尘和蜘蛛网，一无所获。
女人总算还是耐心地等了一下，还是把他拉了过去。
“我们回车上去。”
“等等，我没有武器吗？”
女人审视了徐云天一眼，“你该有吗？给你这种菜鸟武器只会伤到我们或你自己。”
说完，不管徐云天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女人径直走向门口，一边命令手下们加快速度。
这种被轻视的感觉让他不舒服，但毕竟是“康复”后第一次出外勤，无事发生就是最好的。
绰号猴子的手下打开了门，大炮立刻端起步枪比划着周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刚刚门外还吵吵嚷嚷不断发出撞击声，现在居然空无一人。
这或许是这个贫民区第一次如此安静。
垃圾和臭气、污水仍在，但人，人都到哪里去了？
要想短时间无声无息地疏散这些吵嚷的贫民根本不可能，徐云天无法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凉，“赶紧撤到车那里去！”
女人急促地下达了命令，徐云天被她跟绰号战狼的男子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快速向停在不远处的车辆奔去。
他们的脚步在泥泞街道上发出沉重声响，而周围的寂静却让人感到更加不安。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车辆的时候，一阵渐渐变浓的白雾从背后袭来，很快将几人裹挟其中。
“别慌，都别慌。”
几人打开了战术手电，但白雾迅速弥漫开来，将光线吞噬得一干二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片朦胧白色。
“妈逼这雾怎么来的？”
大炮喘着粗气，他手指紧紧扣在步枪扳机上，随时准备开火。
其他几人都没有说话，只在不断粗重地呼吸。
好在他们离车毕竟很近，哪怕是一点点摸过去也很快找到了那辆吉普车。
至少，它没有消失。
众人都心生些许安全感，徐云天却感到更为不安，努尔给他留下了一丝野兽的直觉：危险并没有过去。
他们很快上车，猴子插上钥匙发动汽车，引擎轰鸣声在雾中显得异常闷哑，仿佛被某种柔软的物质包裹。
猴子猛踩油门，吉普车却在原地飙地板油。
“我日，这不应该啊！”
猴子咒骂着，再次用力拧动钥匙，但引擎只是发出几声无力的咳嗽声，随后便彻底沉默了。
怎么办？
下车还是别下车？
眼下连领队的女人也不发号施令了。
“喂，呼叫增援啊，还愣着干什么？”
徐云天没好气地提醒道，他当然也慌，但毕竟危险场面见多了，因为黑石引发的异象也见过不少，总体来说还没那么害怕。
“我不叫喂，叫我‘细蜂’。”女人没好气地说着，一边在手机上摁个不停。
细蜂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试图联系组织的后援，但信号格始终是一片空白。
她烦躁地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金属外壳与塑料内饰磕碰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死寂之雾中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信号，”连细蜂语气里也有了些微的动摇，“子弹都上膛，猴子留车上，其他人跟我下车检查汽车。”
大炮和斗狼立刻行动起来，拉动枪栓的声音此起彼伏。
徐云天则紧紧攥着那本破旧的笔记本，有些不知所措。
“徐工，你跟紧我。”细蜂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塞到徐云天手里，“听说你也是受过枪械训练的，保险已经打开，遇到危险就扣扳机，别犹豫。”
明明刚刚你还说我是菜鸟不该持有武器。。。
冰凉的触感让徐云天打了个寒颤，虽然努尔离开还没有几天，但手枪纯粹的杀意跟努尔的意志何其相似。
这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想念努尔了，如果有它在，眼前的危机根本无需担心。
只不过依努尔的性子，最先遭殃的必然是细蜂跟她的团队。
四人推开车门，浓雾瞬间涌入车内，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能见度很低，他们只能依靠战术手电的光束检查起车身。
徐云天握着枪的手指微微发颤，战术手电光束在雾中晃出不稳的光晕。
细蜂蹲下身检查轮胎，手电光掠过轮毂时，她突然僵住---五个轮胎的气门芯全被胡乱地掰断，只余残破的黑色橡胶圈般挂在金属接口上。
“见鬼！”细蜂猛地站起身，“轮胎全瘪了，底盘下的油管也被割断了！”
大炮和斗狼闻声立刻俯身查看，果然看到油箱下方淌着暗黑色油渍，正在泥泞中扩展出粘稠的痕迹。
“难道是那些贫民，因为他们敲门我们不回应，所以才一怒之下报复我们？”
斗狼虽然声音沙哑，却有着抑制不住的怒气。
“别管这些了，这车反正是废了，猴子，你也下车！”细蜂不客气地命令道，这些白雾虽然让人心烦意乱，但看起来似乎正在变淡，也许并没有什么危险。
白雾果然如细蜂所想在逐渐变淡，潮湿的空气里开始透出贫民窟原本的臭味。
猴子骂骂咧咧地爬下车，步枪背带在肩头晃荡时撞出金属轻响。
可就在这时，淡薄的白雾中突然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像是有人在用尖锐物体抓挠这无法动弹的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