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的指尖刚触到那层薄冰，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指缝钻进骨髓，让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普通的冰——基地里的冰系异能者最高不过六级，凝结的冰块带着水汽的湿冷，而眼前的冰却像淬了液氮，冷得纯粹，冷得带着某种碾压性的力量。
“是她……”李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总是一身黑衣、眼神清冷的女子。
只有墨妤才是高等级的冰系异能者！
“队长，您看这个！”
队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李忠转头，看见几根带着尖刺的藤蔓缠绕在断裂的铁架上，藤蔓表面有焦黑的纹路，像是被雷电劈过。
木系加雷系……李忠的心跳漏了一拍。
整个基地，能将这两种异能结合得如此娴熟的，只有陆尘。
他想起陆尘总是跟在墨妤身后，两人虽然没有公开关系，但大家都知道他们早已经是情侣关系了。
“两个人……他们都来了。”李忠低声自语，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王大力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墨妤的踪迹，比基地的机密还重要，谁露了口风，军法处置。”
他赶紧挥手让队员退后：“别碰那些藤蔓，小心有余电。”
李忠没再说话，他的目光扫过空的尸体，胸口的贯穿伤边缘焦得发黑，甚至能看到碳化的肌肉组织。
李忠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触感坚硬如炭——这不是基地任何武器能造成的伤口。
绿营之师的激光枪他见过，威力最多击穿钢板，绝不可能造成这种“气化”效果。
“是外面的人。”李忠的脸色沉了下来。
“保护好现场，谁都不许碰任何东西。”
李忠站起身，提高声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即有条不紊的指挥道:
“小王，打电话把法医和异能分析组的人叫来，只说紧急任务，不许透露现场情况！”
“小张，通知通讯班，五分钟内屏蔽这一带三公里的信号，苍蝇都别想飞出去一只！也不许任何人靠近！”
李忠掏出通讯器时，指尖还在发颤。
拨通王大力的号码，他刻意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震动：
“大哥，”李忠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大哥，废弃仓库这边出事了，您赶紧亲自过来一趟。……可能是墨妤他们动的手。现场有高阶冰系和雷木双系的异能残留，还有……非蓝星制造的武器痕迹。”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久到李忠以为信号断了，才传来王大力沉稳的声音，只是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二十分钟到。记住，在我来之前，一只蚂蚁都不许放进来，包括陈清年的人。”
挂掉通讯器，李忠再次望向仓库深处。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那些激光造成的焦痕，突然停在一块不起眼的银色金属碎片上——那碎片不到手掌大小，泛着淡蓝色的光泽，边缘有细密的纹路，不像是蓝星的工艺。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夹起碎片，放在手心端详。
碎片很轻，却带着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像是某种……机械装置的残骸。
“难道真的是暗影联盟？”一个队员忍不住猜测，“听说他们从境外弄到了不少高科技武器。”
“这玩意儿……不像暗影联盟的风格。”
一个老队员凑过来看了一眼，“他们的武器都是粗制滥造的，哪有这么精细的活儿？”
李忠没说话，将碎片塞进证物袋。
他想起王大力上次喝醉了说的话：
“基地底下藏着东西，比暗影联盟更可怕。”
当时他只当是醉话，现在却觉得后颈发凉——如果墨妤和陆尘联手对付的是这种“东西”，那事情恐怕已经超出了军部的掌控。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王大力的车到了。
李忠深吸一口气，将证物袋揣进怀里，转身迎了出去。
王大力的越野车碾过碎石路，在仓库门口停下时，车灯还在微微颤抖。
他推开车门，军靴踩在满地碎木屑上，第一缕目光便扫过那些绿营之师的制服尸体。
“陈清年的人。”王大力的声音冷得像冰，手指在腰间的枪套上摩挲。
这两年他不是没提醒过陈清年，绿营之师里混进了杂碎，可对方总以“稳定为重”搪塞。
现在看来，所谓的稳定，不过是养虎为患。
*
“大哥，您看这个。”李忠递上证物袋。王大力接过来，对着月光仔细端详，瞳孔骤然收缩！
“这，怎么可能？”王大力震惊地看着现场留下来的各种金属碎片。
“这根本不是蓝星能生产制造的，就算是金属异能者，也无法制造出这种金属。”
“大哥，这更像是一种铠甲。”李忠悄声说道。
“不错，的确是一种特殊材质的铠甲。”王大力叹了一口气。
“星际的东西。”王大力捏紧了证物袋，指节泛白。
看来，墨妤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控的因素，才不联系他们，应该是怕打草惊蛇吧。
看这战斗现场，还是挺激烈的。
而且，所用武器都是蓝星之外的科技。
应该就是当初墨妤提到过的星际吧！
暗影联盟的特殊通讯器上的星落玄珀石，就出自星际。
这种战斗，就算他们整个军队，也无法参与，他很肯定，那个星际人，异能等级或者攻击力应该除了墨妤，谁都不是对手。
“冰系异能残留检测了吗？”王大力问道。
“测了，能量等级……测不出来。”李忠的声音有些干涩，“除了墨妤，基地里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王大力点点头，目光扫过仓库中央那片龟裂的地面。
裂缝深达半尺，边缘还凝着冰碴，显然是高强度异能碰撞的痕迹。
他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强光乍现，雷电与藤蔓齐发，最后是冰封一切的绝杀——墨妤的战术，永远这么干脆利落。
“那些尸体，”王大力指着穿绿营制服的死者，“查清楚身份，看看是不是陈清年心腹的手下。”
“已经在查了。”李忠低声道，“其中一个是空，绿营之师的小统领，据说跟暗影联盟走得很近。”
“暗影联盟？”王大力冷笑，“他们还不够格用星际武器。看来是当了别人的狗，还以为能啃到骨头。”
他蹲下身，看着空胸口的贯穿伤，“这激光枪的威力，我们目前的制造水平远远达不到。”
李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大哥，墨妤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联系我们？是不是……还在生陈清年的气？”
王大力站起身，望着仓库外的夜色，叹了口气：
“她不是生气，是不敢信了。”
当年那些“功高盖主”的流言，有一半是陈清年默许传出去的，陆峥宁愿卸任也要跟着墨妤走，就是看透了这一点吧。
“她现在不露面，是怕打草惊蛇。这些星际人能混进基地，肯定不止空这一条线。”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录音器：
“这是昨天截获的暗影联盟通讯，你听听。”
录音器里传出滋滋的电流声，接着是一个嘶哑的声音：“……紫眸大人说了，今晚必须拿到精神力研究所的样本，他要亲自验货……”
“紫眸大人？”李忠愣住，“会不会是这些金属碎片的主人？难道被墨妤他们带走了？”
王大力点头：“十有八九。看来星际不止一个势力在盯着蓝星，我们这点家底，在他们眼里怕是不够看。”
他拍了拍李忠的肩膀，“通知下去，今晚的事，有人问起，就说是军部演习，误伤了几个叛乱分子。谁要是敢多嘴泄露一个字，就按通敌论处。”
王大力看着几个穿着绿营之师护卫队服的尸体，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愤怒。
看看陈清年干的好事，自己心腹统领的佣兵团跟外界相互勾结，竟然都没发现。
难怪怎么都抓不住凶手，凶手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伪装成自己人，又怎么可能抓得住？
如果，当初末日追击队和大宇佣兵团还在的话，是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李忠立正敬礼：“是！”
王大力最后看了一眼仓库深处，那里的冰碴正在融化，水珠滴落在地，像某种倒计时的钟摆。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见到墨妤——不是以军部指挥官的身份，而是以当年那个跟她一起并肩作战过的老朋友的身份。
有些债，该还了。
有些仗，也该一起打了。
*
而此时的墨妤别墅里，墨妤正将冰封的紫眸男子从空间中取出，放在客厅中央的地面上。
陆尘、刘海波和韩伟光围站在一旁，看着冰块中那张依旧带着不甘的脸，谁都没有说话。
紫眸男子旁边，是昏迷的矮个子。
至于那两个俘虏，直接送到地下室，跟子聪等人放在了一起。
几人商量着，要怎么审问矮个子。
至于紫眸男子，既然是星际人，普通方法也问不出什么，只有等所有线索问的差不多了，让刘海波去试探系统强。
别墅外，月光正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极了仓库里那道未干的血痕。
战斗已经结束，但属于他们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