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蒂娅当然知道瑞维拉是什么意思。
瑞维拉想要乌蒂娅在特定的情况下，亲自出手击杀或者重创于她，以逼迫虫王重新寄生，再趁虫王的虚弱期将其击杀。
可这对乌蒂娅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舍不得，眼前这个瑞维拉，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伤害的存在。
“我不会再对你动手，我之前就说过的。”
乌蒂娅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这样就能将这残酷的现实隔绝在外。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抑制的痛苦。
时间紧迫，每一秒都像是倒计时的钟声，催促着她们做出决定。
瑞维拉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她向前迈了一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但现在是特殊情况！你是克拉克帝国的储君，你该知道，这是伤亡最小的捕捉或击杀虫王的方式，也是目前而言成功率最高的方式！”
“阿娅……与虫王同归于尽，将是我最好的结局。”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几乎是在恳求。
“克拉克帝国的储君，从来都不需要利用自己最好的朋友来献祭！”
乌蒂娅猛地睁开眼睛，泪意盈眶，她上次险些失去她，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乌蒂娅！你就不能理智一点吗？”
瑞维拉看着眼前执拗的女孩，心中一阵酸涩，说不上来的难过。
她不想死，她当然不想死。
可命运弄人，虫王选择了她，如果可以通过她的重创或者死亡，换取虫王的消亡，换来帝国无数百姓的安宁，她觉得自己死得其所。
“非要我亲自动手吗……”
瑞维拉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疲惫与不忍，无力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
听到瑞维拉的话，乌蒂娅像是被一阵寒风吹过，身体微微一颤，紧接着，她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随后以无比冷静的模样说道。
“我不允许，瑞维拉，你必须活着！虫王会死，但你必须活着！”
她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格外的冷静，也格外的认真。
并非是自私，也不是看不清局势，更不是所谓的一意孤行无所顾忌。
实际上，根据格尔西奥送来的虫王的大致信息，乌蒂娅在昨天晚上就已然经过反复推演，想到了应对之法。
再结合从瑞维拉这里得到的信息，她对于自己的计划已然十拿九稳。
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可能出现的状况，她都在脑海中反复模拟，不断完善。
但她不敢告诉瑞维拉。
她不确定虫王清醒过后记忆是否会互通。
万一虫王知晓了她的计划，一切都可能功亏一篑，瑞维拉也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但瑞维拉不能死，至少不能自尽。
她可以保全她的，只要她相信自己。
瑞维拉看着这样的乌蒂娅，恍惚间，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凯洛斯的影子。
同样的理智，同样的坚定，同样的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那熟悉的感觉让瑞维拉的眼眶微微湿润，心中五味杂陈。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又仿佛在飞速流逝，空气仿佛都被紧张的氛围所冻结。
还剩最后二十秒，二十秒结束，虫王将会在瑞维拉的身上苏醒。
乌蒂娅缓缓向前，她的脚步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切。
她来到瑞维拉面前，张开双臂，给了瑞维拉一个紧紧的拥抱。
她的怀抱温暖而有力，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与勇气传递给瑞维拉。
瑞维拉也不由自主地回抱住她，感受着这最后的温暖。
片刻之后，乌蒂娅松开了手，深深地看了瑞维拉一眼，那眼神里饱含着千言万语，然后转身离开。
“三，二，一。”
时间仿佛故意在这一刻停顿，随后又猛地向前冲去。
瑞维拉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当她再次睁眼，眼神中已然没有了任何的情绪，平静得如同死寂的湖面。
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被一层诡异的阴霾所笼罩，那是虫王苏醒的征兆。
“瑞维拉”缓缓转动脖子，动作机械而僵硬，感受着屋内乌蒂娅曾来过的气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扭曲而狰狞，仿佛在嘲笑着世间的一切。
在沉睡期间，虫王很明显与瑞维拉的记忆并不相通，可凭借着对人心的洞察，它猜也能将二人的对话猜个大半。
不过，这些在它看来都无关紧要，它根本不在意。
毕竟，哪怕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又如何？
它之所以选中瑞维拉这具躯体，就是因为它早已洞悉乌蒂娅与她之间深厚的情意。
它知晓乌蒂娅无论如何，也绝对不愿意去做任何可能伤害到这具寄生体的事情。
而只要它不更换自己的宿主，克拉克们的任何手段，都不会对它产生丝毫的伤害。
这就是它如此大胆的原因。
它巧妙地利用了这份情谊，将瑞维拉当作最坚固的盾牌，将乌蒂娅的舍不得与不忍心变成了自己最安全的屏障。
很显然，它猜得没错。
它的脸上浮现起邪恶的笑容，似是对自己这一场精心布局的得意嘲讽，又像是对即将到来的混乱的迫不及待。
克拉克宫殿
晨光透过彩色的琉璃窗，在大理石地面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阿比盖尔身着笔挺的制服，身姿挺拔地站在乌蒂娅的卧室门口等待着。
远远地，他瞧见乌蒂娅的身影，那纤细的身形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有些落寞。
阿比盖尔迅速迎了过去，步伐急切却又不失优雅，在距离乌蒂娅几步之遥时，他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小殿下早安。”
声音低沉而温和。
乌蒂娅抬起头，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回应道：“阿比盖尔先生早安。”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那笑容也未达眼底，可出于礼貌，她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姿态。
阿比盖尔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他的目光在乌蒂娅脸上游移，带着些许欲言又止的意味。
乌蒂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异样，看着阿比盖尔那略带迟疑的目光，轻声问道：“或许，阿比盖尔先生需要我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