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小老大,你这就不懂了!”王大宝故意又吸溜了一大口,咂摸着嘴,一脸享受,“这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豆汁儿可是咱老北京的灵魂!你得品,细品!那股子酸后的回甘,那股子…嗯…生活的沉淀!懂不懂?再说了,你还是不是咱们四九城土生土长的人了?这刚出锅的热乎劲儿,配上焦圈咸菜,绝了!试试?”
“免了!”李富贵斩钉截铁地拒绝,仿佛王大宝在劝他喝毒药。他再次坚定地把自己的豆汁碗朝着王大宝的方向推了推,动作带着一种“敬而远之”的决绝,“别浪费粮食,都归你了。我的灵魂不需要这种‘沉淀’,啃焦圈儿就挺好。”
王大宝嘿嘿一笑,也不客气,乐呵呵地把李富贵那碗也划拉到自己面前:“成!您没这口福,兄弟我替你享受了!暴殄天物啊!” 说完,他左右开弓,吸溜着这碗,嘎嘣咬着那碗旁边的焦圈,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酣畅淋漓,还不时发出满足的哼哼声,仿佛在故意刺激李富贵的神经。
李富贵默默地啃着自己的焦圈,看着王大宝那副陶醉的样子,再看看那两碗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灰绿色液体,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成为“京味儿灵魂”的?简直是味蕾的生化武器!他摇摇头,专心对付手里的焦圈,决定离那两碗“祸害”远点。
一顿充满“京味儿特色”的早餐在王大宝的满足和李富贵的“劫后余生”中结束。两人重新上车,吉普车汇入主路,朝着公安部大楼驶去。
最终车子在公安部大门前减速停车。门口,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一丝不苟地执勤。正是李富贵的老朋友——王朝和马汉。
李富贵没等车完全停稳就推门下来,顺手从后座拎起两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裹。王大宝也麻利地跳下车。
“哟!富贵儿!你回来啦!”王朝隔着老远就咧开嘴笑了,马汉也笑着点点头,眼神已经好奇地瞟向李富贵手里的包裹。
“啥时候回来的?这一个来月辛苦了吧!”王朝招呼着。
李富贵笑着走过去,直接把那个稍小一点的包裹递了过去:“王朝哥,马汉哥,这是我们从冰城带回来点零嘴儿,有点红肠、大列巴啥的,还有几盒‘老鼎丰’的糕点,尝尝鲜,你们哥俩个分分。” 布包裹沉甸甸的,透着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实在劲儿。
王朝和马汉眼睛一亮,也没多客气,乐呵呵地接过来:“哎哟!小富贵儿就是太客气了!谢谢谢谢!这冰城红肠可是好东西!” 马汉掂量了一下包裹,笑容更深了。
“还叫什么小富贵儿呢?现在咱们都应该叫李处长了,咱们小富贵儿早就升官了,你忘了?”王朝一脸戏谑地看着马汉,同时用手轻轻拍打了一下他,似乎是在提醒他注意措辞。
马汉被王朝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之色,他有些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被王朝这么一打岔,动作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
就在这时,李富贵哈哈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熟练地打开,然后开始给王朝和马汉分发。他一边发烟,一边笑着说道:“两位老哥,这是挑老弟的毛病呢?什么处长不处长的,那都是虚名而已,在我心里,咱们永远都是好哥们儿,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李富贵也知道王朝这是故意开玩笑呢,毕竟那为他升官而开心的语气骗不了人。
“就是!小富贵儿才不在乎这个呢,就你事多,对了富贵儿,冰城那边儿咋样?有没有啥新鲜事儿?而且我听说那边贼冷!你们去那会儿,还冷不冷?”王朝一边把包裹小心地放回警卫室里的桌上,一边带着点对远方的向往问道。
李富贵站在窗边,感受着清晨微凉的空气:“倒也不是很冷,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开春了,也没赶上最冷那会儿,就早上江面还有点薄雾,挺有感觉。”他语气带着点完成任务后的疲惫和放松。
王大宝凑过来补充,带着刚吃完豆汁的满足劲儿:“新鲜事儿?那可多了去了!王朝哥,马汉哥,你们是没见着!那大锅炖菜,酸菜白肉血肠,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配上大碴子粥,那叫一个香!锅比咱脸盆还大!分量忒实在,我跟小老大和老爷子三个人使劲儿吃都还剩了半锅呢!”他夸张地比划着,“就是口味偏咸,齁得慌。这不,回来赶紧整碗豆汁儿,嘿,舒坦!解腻又熨帖!”
王朝听得直咂嘴:“嚯!听着就带劲儿!大锅炖,听着就馋人!”
马汉也笑:“可不嘛!大宝,听你这意思,在冰城没少改善伙食啊?这红光满面的。”
“那必须的!民风淳朴,东西实在!”王大宝一拍肚子,随即又想起什么,促狭地看了一眼旁边正跟王朝说话的李富贵,“就是咱小老大,水土有点不服,惦记着家里的…呃…焦圈儿!” 他硬是把“豆汁儿”咽了回去,换来李富贵一个无奈的眼神。
李富贵没接王大宝的茬,问正事:“老师到了吗?”他指了指主楼方向。
王朝看了看手表:“陈部一般还得过个二十分钟左右。你们俩要不先去他办公室等等?或者去小会议室歇会儿?那儿有热水。”
“成,知道了。谢了王朝哥。”李富贵点点头。
“客气啥!赶紧进去歇歇吧!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也够累的了。”王朝和马汉笑着摆摆手,目光还忍不住往警卫室桌上那个装着冰城风味的包裹瞟。
李富贵看出了二人的心思,说了一句后拎起剩下那个大点的包裹,和王大宝一起走进了大院,朝主楼走去。
踏上主楼台阶,随着太阳的升起,已经有些升腾起来的暖意被办公大楼驱散。两人熟门熟路地走向陈振华位于二楼的办公室。
出乎意料,办公室那扇本应该关着的门此刻竟然虚掩着,开了一条缝。里面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