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局促站在一旁的林风晚，哼了一声：\"带上这个臭小子也行，就算整个孔雀神族都搬去，咱家也养得起\"
林墨糖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婴来到床前
婴儿睁开眼，瞳孔竟是和她一样的淡金色
\"妈妈，给她取个名字吧\"
墨欣儿苍白的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
她看看怀中的婴儿，又看看林墨糖，轻声道：\"就叫......林墨糖吧\"
她伸手抚过两个女儿的脸庞：\"和你的名字一样\"
一声清亮的鸡鸣刺破天际，晨曦的第一缕金光穿透云层，洒在沾满露水的窗棂上
林墨糖的身体突然泛起涟漪般的微光，指尖开始变得透明，她怔怔地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手掌，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时间......到了吗......\"
墨欣儿猛地从产床上撑起身子，脸色煞白：\"糖糖！\"
林风晚一个箭步冲上前，墨宇翡却比他更快，老人宽厚的手掌一把按住外孙女的肩膀，圣人血脉的力量让消散的速度稍稍延缓
\"姥爷......\"林墨糖仰起脸，泪水滚落在老人手背上
墨欣儿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产后虚弱的身体几乎站不稳，林风晚急忙揽住妻子的腰，三人一起将逐渐透明的女孩紧紧环在中间
\"让我摸摸......让阿娘好好摸摸......\"墨欣儿颤抖的手抚过女儿的脸颊，却穿透了虚影
她的眼泪砸在林风晚手背上，\"怎么会这么凉......我的孩子身上怎么会这么凉......\"
林墨糖哭得喘不上气：\"阿娘的手......比我想象的还要暖......\"
小小的婴孩突然止住哭声，好奇地抓住姐姐透明的发丝，林墨糖隔着泪光看她胸前的孔雀纹，那纹路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阿爹......\"她转向一直沉默的林风晚
\"你抱抱我好不好？就像抱妹妹那样......\"
向来威严的孔雀族长瞬间红了眼眶
他张开双臂，虚虚环住已经几乎看不见的女儿，手臂因用力而发抖：\"爹在这里......爹抱住了......\"
林墨糖的哭声像受伤的小兽，她拼命想抓住父母的衣角，却只能握住一缕清风：
\"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说......我想让你们看着我行成人礼，想听阿娘夸我穿襦裙好看......\"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却还在努力说着：\"我想让阿爹教我孔雀苍刀的最后一式......想在雷雨天钻进你们被窝......\"
\"我连你们的手帕是什么花色都不知道......\"
墨欣儿扯下自己袖口的绢帕塞进她即将消失的手中，绢帕上绣着一大一小两只孔雀
墨宇翡突然并指划开手腕，圣人之血在空中凝成一道符咒：\"以血为引，留影存形！\"
金光没入林墨糖心口，在她完全消失的刹那，一枚晶莹的血玉坠落在婴儿襁褓中
墨欣儿跪坐在地，捧着血玉泣不成声
玉石内封存着林墨糖最后的影像，少女含着泪，嘴唇保持着说\"我爱你们\"的形状
窗外，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
新生的小婴儿突然在接生婆怀中笑起来，胸前孔雀纹熠熠生辉
林墨糖的眼泪落在绢帕上，晕开了刺绣的丝线
晨光漫过窗棂时，林墨糖最后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这次......我终于记住......阿娘身上的桂花香了......\"
墨宇翡怀中的婴儿突然哇哇大哭，晶莹的泪珠落在老人手背，和刚才外孙女的眼泪融在一起
…
林墨糖跪坐在冰冷的灵塔地面上，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心口的衣料
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空得发疼
母亲指尖穿透她虚影时的温度，父亲发抖的臂弯，姥爷手背上她眼泪的痕迹，还有那个刚出生的、小小的自己贴在胸前的温热
所有触感都还在皮肤上烧灼，可怀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机械声在塔内回荡：\"恭喜挑战者通关第四层，获得二十四小时休整时间\"
她怔怔望着沙漏，细碎的流沙像从指缝漏走的时光
\"一天......四层......\"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指尖突然触到胸口微烫的印记
天皇印
姥爷最后塞给她的圣人之力在血脉里缓慢流转，带着祖辈特有的厚重温度，她突然把额头抵在膝盖上，蜷成小小一团
\"阿娘...\"
哽咽卡在喉咙里，明明已经碰到母亲的手了，却连帮她擦泪都做不到
沙漏的簌簌声里，隐约混进一声极轻的抽泣
…
主宰灵塔
轩辕神风站在问情水前，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他紧锁的眉头
\"小麒麟，你已经在这里待一天了，还没想好吗？\"麒麟始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对林墨糖，到底是爱情，还是师兄弟之间的友情？\"
他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又抬头望向那块巨大的三生石，石面上\"三生石\"三个古朴大字仿佛在无声地拷问着他的内心
\"我承认......\"轩辕神风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
\"我是喜欢糖糖，但是......\"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我会把这份喜欢......埋在心底\"
说完，他抬起脚，缓缓踏入问情水中
脚尖触到水面的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立刻从脚底直冲头顶，轩辕神风闷哼一声，整个人都佝偻起
这不是普通的疼痛，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煎熬，问情水仿佛有生命一般，化作无数细小的银针，顺着他的经脉游走，将他心底对林墨糖的感情一丝一丝地抽走
\"呃啊......\"
他跪倒在水里，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胸口，脑海中，与林墨糖相处的点点滴滴不受控制地浮现
初见时，那个浑身是伤却倔强地抱着雪凰的小姑娘，仰着头叫他\"师兄\"的模样；
修炼时，她总是学不会孔雀明王斩，气鼓鼓地跺脚的样子；
深夜，她偷偷跑来藏书阁找他，让他讲解两极星规则的认真神情；
还有在坚持仙的考验中，他们互相扶持，共同闯关的日日夜夜......
每一段回忆被勾起，问情水的疼痛就加重一分，轩辕神风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衣衫
\"为什么......\"他在心里呐喊
\"为什么让我这么晚才遇见她......\"
如果他能更早一些遇见林墨糖，如果他能更强一些保护她，如果......
但世上没有如果，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但或许，这就是命吧，天命不可违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消退
轩辕神风瘫坐在水中，眼神空洞，他试着回想林墨糖的样子，却发现心中再也掀不起波澜
那些曾经让他心跳加速的回忆，如今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问情水完成了它的使命
他缓缓站起身，水珠顺着衣角滴落，转身看向岸边的麒麟始祖，声音平静得可怕：
\"始祖，我好了\"
麒麟始祖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走吧，该去下一层了\"
轩辕神风最后望了一眼三生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问情水
他的脚步很稳，背影挺得笔直，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某个地方，永远空了一块
麒麟始祖的手掌落在轩辕神风肩上，沉甸甸的，像一座山的重量
\"小麒麟\"他的声音低沉而苍远，像是从岁月深处传来
\"你可知道，这世间最苦的，不是爱而不得，而是明明能爱，却不敢爱\"
轩辕神风低着头，水珠从发梢滴落，在问情水面激起细小的涟漪
\"情之一字，本就是劫\"始祖望向远处
\"有人为它痴狂一生，有人为它蹉跎一世
但你要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