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晚前几天看到，市电影院门口一到晚上，就有不少人出来摆摊。
年轻人出来玩，也舍得花钱。
平时一毛一包的五香瓜子，在电影院门口要两毛一包，讲讲价也是三毛两包，比别地方贵了将近一倍。
但是谈恋爱的男青年看见心爱的女朋友想吃，都大大方方打开钱包。
这么多小摊，唯独少了烤羊肉串的。
最晚的电影放映到九点半，很多人还想溜达溜达，却没什么地方去。
要是在电影院附近支摊，买卖肯定好。
秦峰主打一个听话，媳妇指哪儿他打哪儿。
电影院离家近，走路不到十分钟，搬东西过去也方便，要是去车辆厂那边，秦峰还得想办法弄个三轮车拉东西。
德子的三轮车也不是自己的，晚上还要还回去。
傍晚六点，顾晚晚和秦峰刚要出门，德子正好赶来帮忙。
“峰哥，嫂子，你看我带什么来了？”
“你小子能带啥来？肯定是带嘴来的。”
“峰哥，我吃饱了才来的，你看，好东西。”
说着，德子从绿布包里掏出一个八角帽和长袍，又翻了翻找出一个假胡子。
秦峰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学小品里，装少数民族大叔。
“这是干什么？咱们是卖烤串，又不是唱戏，快收起来。”
德子却坚持要拿，“峰哥，这东西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弄到的。我听人说，省城的烧烤摊，都这么干。”
秦峰拨了拨头发：哥的帅气，不需要道具。
三人选了电影院对面的大树下支摊。
因为是第一天摆摊，只拿了四个小马扎。
顾晚晚想伸手帮忙，秦峰不让，就让媳妇坐在旁边看。
德子倒是忙得像个陀螺，烧火、生炭，满头大汗。
炉子生好炭，肉串往上面一放，秦峰开始烤串。
今天的动作明显熟练很多。
几分钟，肉香味就飘了出来。
很快，一对情侣就被这香气吸引了过来，男人指着刚烤好的肉串儿问：
“呦，卖羊肉串啊，这个怎么卖的？”
“同志，两毛一串，可香了。”
男人一下班就带着对象来看电影，刚才只嗑了一把瓜子儿，肚子里一点食都没有，现在闻着肉香味儿根本走不动路。
“那给我来十个。”
女人觉得有些贵，扯了扯男人的衣角，示意他走。
“没事，这个月我发奖金了，咱俩一人五串，过过瘾。”
见对象这么说，女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没结婚，工资还是人家的，只能点头同意。
秦峰也不小气，直接递过去十一串，笑着道，
“同志，我这是第一单生意，小本生意送不了你太多，多给你一串儿，谢谢你捧场。”
男人还不知道羊肉串味道怎么样，可见秦峰这么说话，很有好感。
男人递给女人六串，“快尝尝，羊肉串趁热好吃，凉了就膻了。
我在省城进修时吃过羊肉串，那味道可香了，没想到咱们江城也有了。”
秦峰一眼看出，这两人处对象还没多久，男人的工作服很干净，胸前的口袋上别着一根钢笔，估计是个小领导。
这些话都是说给对象听的。
他看着女人夸道：“同志，你对象真好，什么都想着你，还去过省城。”
年轻女人笑笑没说话，把肉串往嘴里放。
第一口下肚，两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这香味，也太好吃了……
简单的调料，激发出羊肉的本味，让味蕾品尝到了不同的味道。
香，真的太香了。
本来还有些拘束的女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很快将手里的肉串一扫而空。
吃到第六串的时候，还意犹未尽。
“味道怎么样？”秦峰看着高兴，吃得这么干净，是对他手艺的肯定。
“好吃，太好吃了。”
男人还想再买几串，但被女人拦了下来。
香是香，可十串就要两块，两个人要是敞开了吃，就得十块钱。
就是再想吃也得忍着，女人看着肉串儿咽了咽口水，让男人付钱打算走人。
“钱给你？”
“给我媳妇，坐那儿的就是。”
这对小情侣还以为，坐在马扎上的漂亮女同志也是食客，没想到，竟然是个体户的媳妇。
“同志，一共两块。”顾晚晚为了收钱，特意拿了个手提包。
百元大钞要两年后才出来，现在付款还是大团结和毛票。
第一单生意，两块到手。
顾晚晚和秦峰，还有德子都很兴奋。
特别是德子，“峰哥，羊肉串这么贵，还有人一次买十串，那咱们要是一晚上卖几千串，那不是发了？”
顾晚晚无语啊，这哥俩一个样。
刚会走就想跑，而且几千串，谁烤啊？
万事开头难，第一单生意开张后，很快有更多人被吸引了过来。
三人分工明确，秦峰负责烤，顾晚晚负责收钱。
而德子负责带着八角帽，学着电视里的话吆喝：“羊肉串喽，不好吃不要钱，香喷喷的羊肉串……”
大人们知道，德子是贴的胡子，小朋友们不知道，都叫德子，“胡子叔叔”。
“胡子叔叔，我妈妈给了我四毛，能买几串？”
“四毛，两串，给你。”
“小伙子，也给我来两串，你这个也太香了，怎么烤的？”
“五块钱，给我来二十五串。”
有的人不差钱，打算一次吃个够。
才不到两个小时，140个肉串全都卖了出去。
等收摊的时候，还有人跑过来问，可惜秦峰的小摊什么都没剩。
“同志，我家就住这附近，要是天好，每天都来卖，你明天来，我在。”
秦峰笑呵呵地收摊，等人一走拉着媳妇和德子往家走。
一到家，德子拆下八角帽，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问道：“峰哥，嫂子，这串也太受欢迎了。这主意太棒了。”
德子这人单纯，没别的花花肠子，他是真的为峰哥高兴。
顾晚晚知道德子的性子，数钱的时候也没躲着德子。
“串受欢迎，是因为峰哥烤得好吃。我刚才听说，电影院门口前一阵也有人卖羊肉串，两天就黄了，又贵又难吃。”
顾晚晚这话说得没错，那些人整天吊儿郎当的，烤串漫天要价，一会五毛，一会八毛。
终于数完了钱，顾晚晚问：
“你们俩猜今天一共赚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