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他们一伙人判决结果是,包括东子在内一共十二名骨干成员,十一人枪毙,一人无期。
李老四找关系在东子行刑前一天,去看了他,东子一开始还觉得李老四是过来看他笑话的。
可是看见李老四流着眼泪给他倒酒后,东子跪倒地上,咣咣咣的给李老四磕头,痛哭流涕的说“四哥,我后悔呀!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再还你的恩情!”
说完一口气把一大碗酒干了,转过身子再没说话。
李老四怅然若失的走出看守所,东子虽然干了对不起他的事,而且还做了很多为人不耻的勾当,但是毕竟他是跟着李老四从艰难的日子过来的。而且被抓之后也没把李老四当年的那些事交代出来。
兄弟一场,李老四心里还是很不得劲儿。
国庆节的时候红红和乐乐放假回来了,他俩的工作基本稳定下来,也算是在大连定居。
这次回来是想把栓柱和小琳琳给接过去跟他俩一起生活。栓柱过了年就要上小学。他俩想趁着这个时间段和孩子培养一下感情。
家里人还挺高兴,觉得他俩总算是干了件人事儿。
栓柱和小琳琳被他俩接走的那天,哭的是惊天动地,长海还算有心理准备,抗美却受不了,两个孩子从吃奶开始就在抗美怀里长大。要说跟亲生的基本没啥区别。
家里老人也舍不得,这两个小豆包给他们带来了多少欢乐。可是也不能拦着人家父母跟儿女骨肉分离不是。
两个小豆包还是被他们爹妈给带走了,家里人又经过一段怀念的日子后,生活逐渐归于平静。
这天,造纸厂开工资的日子,孙小欠和援朝两个人开完工资,嘟嘟囔囔的一通埋怨。
他俩现在都是正科级,基本工资加上奖金补贴啥的,能有一百四五十块钱。
让他俩不满意的是,从去年开始厂里就用一部分国库券代替现金支付工资。
这个月更严重,能有三分之一全是国库券,长海一开始还没留意这事儿。
每个月他的工资都是抗美过来领,再一个他也不差钱,至于每个月开多少钱他都不清楚。
孙小欠和援朝的埋怨引起了他的注意,长海琢磨着,现如今他的空间里躺着几百万的现金,暂时也用不上,存银行风险还大,何不把钱变成国库券放着呢!这可是一种不记名的债券。安全不说收益还高。
暂且不说能不能炒国库券,就拿国库券的票面利息来说,能达到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八的年化利率。
而且现在的人们都不愿意要这玩意儿,所以很多人低价就把国库券给卖了,有的甚至半价就给卖了。这样一算,即使是到期后的收益也能几乎翻倍。
长海很激动,晚上就找李老四商量这件事儿。
李老四同样也有几百万,大前年他们单位给他分了一套楼房,李老四也不去住,索性就把房子改了,所有的墙都改成夹壁墙,长娟和李老四蚂蚁搬家似的搬了一个月才把所有钱都放进这套房子里。
长海和李老四一说完,李老四立马就能理解过来,兴奋的拍着长海说“岂止能翻一倍呀!我有关系在沿海开放城市,咱们能得到第一手消息,比如啥时候国家提前回收,啥时候是窗口期,咱们都能知道,这可是赚大钱的机会。”
长海还是担忧的提醒他“四哥!这件事儿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咱们手里的现金太多,要想一股脑的投进去,肯定出事儿,别说咱们的几百万,就是几万块钱一下子去交易都得让人盯上。可得考虑好方式办法。”
李老四表示同意,他俩的钱加在一起将近八位数。
全国每次发行的国库券才多少?真要是出事儿他俩也得挂着大牌子游街,然后一人一颗花生米。
但是收购还是可以的,然后再分散,多次交易呗。李老四手里又不缺人手。
两个人说干就干,长海也没瞒着孙小欠和援朝,因为还得让他俩在厂里联系收购。
长海位置在这,很多事情不好出面,孙小欠和援朝在厂里人头熟,可以帮着联系。
李老四也联系收购,没用上一个月,收上来的国库券就有六十多万,一共花了不到四十万块钱。
长娟要比在单位还忙,按照到期的收益,光这些国库券总价值就有将近一百万。而他们用了不到四十万。
李老四联系他的朋友关系,他的朋友给他联系的在天津,上海私底下就有人按照票面价值的八到九折收购。
这样的话如果胆子大,再倒腾几轮,岂不是还能翻倍。
可是长海却不同意,一来他们手里的存量太大,二来风险太高,私底下交易,害怕黑吃黑,再一个货到地头死,这都是不可控因素。
还是等着哪个城市的银行有窗口期,再组织人手分批去兑换的好,或者等到到期,直接兑现,好处就是能把手里的现金全部都能洗白。
李老四还是听了长海的建议,忍住没有去冒险。后来听说内陆不少城市抓获很多倒腾国库券的人。加上严打期间,受到的判决都很重。
但是他们收国库券却没有停,他们决定至少把手里一半的现金换成国库券。
元旦前的一天,李老爷子给在单位的长海挂了个电话。
电话里李老爷子很激动,吵吵着让长海去大连把栓柱和小琳琳给接回来。
长海回家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栓柱给家里挂了个电话,老爷子接的,栓柱就在电话里哭,说想太爷爷,想舅妈,老舅,奶奶,姥姥。
具体咋回事儿孩子也没说,长海和抗美马上心里就不好受。
他俩都能想象得到,就凭于长红和王建设这两口子的德行,两个孩子过的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当天晚上就有一趟去大连的火车,第二天上午到。而且第二天还是星期天。
长海和抗美直接去的火车站买票上的火车。
第二天上午,长海按照红红交给家里的地址找到她的家。
这是一栋六层楼,红红他们家在四楼,是一套两居室。
长海敲了半天门,直到屋里传出来栓柱怯生生的询问声,长海才喊“栓柱,开门,是老舅!”
门打开后,栓柱一下子就扑在长海怀里放声大哭,长海和抗美搂着栓柱也跟着掉眼泪。
再往屋里看,小琳琳手里拿着半块都掉渣的干馒头,光着脚走了出来。
看到是老舅和舅妈,哇哇哇的哭着也扑到抗美怀里。
原本胖乎乎的两个孩子,现在瘦的都快脱了像。衣服还是他们被带走的时候抗美给他们带的。
长海搂着栓柱问“爸爸妈妈去哪了?你俩怎么没去学前班?”
栓柱低着头小声的说“爸爸妈妈去单位排练节目去了,因为我俩去学前班没人送也没人接,就上了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抗美紧接着问“你俩平时吃饭都是爸爸妈妈做吗?”
栓柱接着说“都是他们晚上下班从食堂带回来的,有剩菜剩饭,第二天早上热一下,或者去外面买一点,中午有时候有饭吃,有时候没有……”
长海没等孩子说完,一拳头就把一把木头椅背给砸的稀碎。
长海咬牙切齿的说“我他妈要是知道他俩长大后能是这个逼样,小时候我就应该掐死他俩!”
小琳琳一开始还拿着半块干的掉渣的馒头,用小手抠着往嘴里塞馒头渣。
看到长海砸完椅子,小琳琳乖巧的放下馒头,抱着长海的手,用小嘴一个劲儿的吹着。
长海和抗美在屋里扫视了一圈,这个家哪里像过日子的人家,一点烟火气没有不说,造的锅朝天碗朝地的。被也不叠,碗也不刷。
长海让抗美在家看着孩子,他出去买点菜,准备给两个孩子做顿饭。
长海买完菜回来,抗美已经把这个家收拾的差不多了,至少能做顿饭。
中午这顿饭,两个孩子吃的狼吞虎咽,长海和抗美一点没吃,四菜一汤,一锅米饭全让两个孩子给造的一干二净。
吃完饭没多长时间,红红和乐乐一起回来的。
听动静,两个人的感情还是依然坚固,在屋里就能听到他俩打情骂俏的动静。
两个人进屋看见长海和抗美,先是一愣,然后兴奋的就要上来抱抗美和长海。
抗美推开他俩,只是淡淡的说“我和你哥过来是接两个孩子的,今天就走。你俩把孩子的衣物东西收拾一下,我俩马上走。”
乐乐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尴尬的说“大姐,你们别生气,我俩这也是工作忙,照顾不过来他俩,而且又没啥经验,再给我们一段时间,我俩肯定照顾好这两个孩子。”
长海和抗美已经不想跟他俩多说一个字,用失望透顶形容一点不过分。
长海接话说“别说别的,赶紧收拾吧,趁着现在我和你姐还能正常面对你俩,别到时候难堪,让外人看笑话。”
红红来了神经,想上前跟长海理论,结果让乐乐给拦住了。
两个人进屋嘀嘀咕咕的一边商量一边给两个孩子收拾东西。
两个孩子的东西很简单,当初走的时候带的啥,这回还是啥,而且还有不少没有了。
收拾好东西,乐乐出来还想说两句,缓解一下,长海和抗美一句话没有,抱着两个孩子,拎着东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红红和乐乐追出去,长海和抗美也没停留,径直奔火车站走去。
由于回去的列车也是晚上,长海买完票,把东西寄存在车站,领着两个孩子去火车站附近的大连商场转了一圈,给两个孩子买几套衣服。
抗美带着小琳琳试衣服裤子的时候,看到小琳琳的小屁股,还有大腿根上还有淤青,扒下栓柱的裤子检查也是一样。
抗美赶紧喊长海过来看,抗美问栓柱这是咋回事儿。
栓柱怯怯的说“之前我和妹妹来家里不习惯,有时候还饿,我俩就总是哭,爸爸妈妈又哄不好,于是就掐我们,还用鸡毛掸子打。后来我俩学乖了就不打了。”
长海听完黑着一张脸,阴森森的都吓人。
要不是时间不赶趟,长海现在就能返回去废了这两个瘪犊子玩意儿。
给两个孩子买了几套衣服,又给他俩买了几个玩具和零食。
两个小豆包表情和行为上慢慢的有了以前在家的快乐样子。
买完东西,长海又带他们去了火车站附近的向荣饭店。
这家饭店也是老字号,出名的是锅贴和馄饨,也有炒菜。
长海点了一桌子,原想着吃不了,回头打包在火车上吃。
可是谁成想,两个小豆包在中午吃了那么多的前提下依然狼吞虎咽的把一桌子饭菜收拾的差不多。
可以想象的到,这两个孩子遭了多大的罪,正是长身体需要营养的时候,他俩这得缺多少嘴。
长海又要了两份锅贴,打包带走,出来找到副食品店,又买了点熟食带上,就看两个小豆包的样子,半夜肯定还得再来一顿。
两个小豆包回到家以后,李老爷子,两个妈还有王尚友看到走之前圆滚滚的孩子现在瘦成这样,气的一个劲儿骂哪两个挨千刀的玩意儿。
李老爷子抱着栓柱问他“柱子,你是咋想到给太爷爷挂电话的?”
栓柱搂着汽水瓶子说“我早就想给太爷爷挂电话,可是我找不到电话,后来我家门口按了一个电话,但是还得要钱,我没事就去问需要多少钱才能挂一次,看电话的大妈说给咱家挂电话需要三毛钱,可是我又没有钱,于是我就平时在屋里找,爸爸妈妈经常会把一些钢蹦丢在家里,我好不容易攒了三毛钱,才给太爷爷挂的电话。”
李老爷子听完差点没哭出声,搂着栓柱一个劲儿的亲。
小孩子就是这样,有了欢乐的环境很快就会把过去的不愉快忘掉。
两个小豆包也是这样,没用一个礼拜,他俩又恢复到以前无忧无虑的样子。
栓柱转过年秋天就要上学,小琳琳也得去学前班,可是户口还在大连。
长海本想再去一趟,可是家里人没让,他们害怕长海发起火来揍一顿那两个挨千刀的,再把事情办砸了。
最后决定还是王尚友和孙书记走一趟把事情办了。
王尚友办完事回来家,给他气够呛,念叨着“咱们家咋就出了这么两个不着调的东西,当年咋就那么想不开要了这么个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