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忍不住笑了，“真对着大炮的时候你可得跑快点啊。
小男孩看着李洛漂亮的脸，好久没有看见过长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了。
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哥哥！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单刀直入得说：“哥哥你好好看，扛大炮也好好看。”
小男孩掏了掏自己的兜，从里面掏出一颗旺仔奶糖，“给哥哥吃。”
李洛也跟着眨巴眨巴眼睛，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那谢谢你哦，作为回礼，我下次请你吃好吃的。”
旁边一起来的几位集团高管和领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和小孩子聊天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程晟一向严肃的人，也被童言无忌逗笑了。
程心笑得更夸张，李洛甚至觉得她演的成分已经有点重，从搞笑上升到嘲笑的程度了。
李洛冷漠：“你差不多点得了。”
程心感慨起这个世道的不公：“究竟是谁说好看不能当饭吃的，好看实在是太能当饭吃了。”
李洛没接话，只是用两根手指堵住了耳朵，一副“你继续我也不听”的表情。
程心被他那副表情噎笑了，端着咖啡走到一边去跟校长寒暄。
*
李洛扛着机器继续拍。
镜头里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围着那些堆在操场上的纸箱——是晨星集团带来的物资：书包、鞋子、绘本，还有一箱一箱崭新的文具。
山里的风很干，吹得人眼睛都疼。
李洛透过取景框看着那些孩子，忽然觉得这世界有点奇妙。
他刚拍完一个都市女性觉醒题材的电影，如今又来到这个连信号都断断续续的山里。
两个世界——一个喧嚣到窒息，一个安静得像时间停滞。
“李洛老师，麻烦您这边看一下镜头，我们准备拍捐赠仪式啦。”
公关部的小姑娘招呼他。
李洛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安排在主位上。
他一脸懵：“我？拍公益还要我站c位吗？我还没捐钱呢。”
“那你要不现在马上捐点？当然你不捐也站c位哈，您可是今天的明星大使。”公关部长在旁边算盘珠子打得满天飞，“我们这次要的是‘真实感’，你这种‘不太想宣传’的表情正好能打动观众。”
“明白明白，我演员，我懂的。”
李洛点点头，倒也不觉得这是一种“假”。
他们本身是“真”的，只是用一种“假”的方式拍了出来而已。
不，只是“还原”出来。
仪式不算长，孩子们唱了歌，校长代表致辞，程晟发了几句话，语气平稳又诚恳。
当李洛被递上话筒时，全场忽然安静了。
他原本没打算说什么，但孩子们看着他，眼神一片澄澈。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慢慢说：
“我其实不是来发言的，是被朋友骗来的。她说这里有很多‘真实’的东西——现在我相信了。
我觉得你们特别厉害。我们在城市里有很多资源，可我们却很少感到快乐，感到真实。
而你们在这里，哪怕教室破、路远，却都在很努力的脚踏实地。
我希望你们以后不只是要学习，更要去找到自己学习的意义，努力的意义，人生的意义。”
台下孩子们听得似懂非懂，却都鼓起掌。
程心在台下举着手机，嘴角微微翘起。
——她没想到李洛能这么“真”。
不是那种粉饰过的、打了光的“真”，而是带着一点尴尬、一点笨拙、但也最能打动人的“真”。
程心把这个拍下的小片段一键转发给了某位在海城望穿秋水的歌手。
【程心：[视频]】
【程心：李洛大队长的国旗下讲话，邀您品鉴。】
【陈思言：谢谢。】
某些闷骚男虽然只回了两个字，但应该把视频翻来覆去品了一百遍，程心想。
算了，没什么好戳穿的，本月老应该宽容大度才对。
*
午饭是学校食堂准备的，大家围在几张长桌边吃。
菜很简单——土豆丝、炒鸡蛋，还有一大锅酸菜鱼。
孩子们排队领饭，每个人都小心地只盛一点。
李洛看着有个小女孩只舀了半勺米饭，就下意识地上去说：“多盛点，吃不完可以剩。”
小女孩摇头：“我不能剩，奶奶说剩饭要挨打。”
李洛愣了几秒，没再说话。
他补充道：“没事儿，你真剩下了就给哥哥，哥哥给你解决掉。”
小女孩怯生生地抬头看他一眼，轻轻点头：“谢谢哥哥，没事的，我够了。”
程心看着那一幕，忽然没再笑。
她放下筷子，对程晟说：“爸，我想明年多申请点资助。”
程晟“嗯”了一声，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
既没说她这个败家子每年花多钱到处游山玩水，
也没问她一年能赚几个子来资助这么多的小孩，
只是望着外面山坡上那片正在建的新操场。
马上就要建好了啊。
*
午后阳光暖了些。
志愿者们组织了游戏，孩子们要给“哥哥姐姐”画一幅画。
李洛蹲在地上，被一群孩子团团围住。
“哥哥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猫，我家里养了一只小猫。”
“那我画一只猫给你！”
另一个男孩举着画笔问：“那我画得比他多，我画你和小猫一起！”
李洛笑到弯腰。
“那我画你扛大炮！”西瓜头男孩兴奋地喊着。
“我画哥哥穿裙子！”另一个小女孩插嘴。
画纸上出现了奇奇怪怪的李洛——有的五官不对称，有的胳膊长到天边，有的穿着斗篷像个超级英雄。
“哥哥，这个是你在天上飞。”
“飞？我什么时候飞过？”
“你们不是飞过来的吗？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校长说我们好好读书，以后也可以到处飞。”
那一瞬间，李洛心口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
一种不知名的、久违的温热在胸腔慢慢扩散开来。
是的，某些他习以为常到甚至厌倦的交通工具，
确实这些孩子从未有过的体验。
但好在他们还很年轻，还有很多的时间去探索。
*
傍晚时分，学校举行了一个小型篝火晚会。
操场边，柴堆被点燃，火光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
程晟坐在旁边，和校长喝着自酿的玉米酒。
程心在和志愿者们拍照，笑声飘得很远。
李洛拿着相机，拍了一整圈，又放下相机。
他发现自己不想再隔着镜头看这些人了。
他走过去，坐在火堆旁，一个孩子递给他一根烤土豆。
“哥哥，吃！”
李洛接过来，一口咬下去，烫得直吸气。
“烫烫烫——”
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
程心也在笑，眼角的泪光被火焰映得有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