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奶奶……
今晚的雪好像更大了些，当我从晕眩中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人用力的拖动着。
模糊的视线里依旧是那个铁栅栏，而身后则是吴奶奶剧烈的咳嗽声。
我好像靠在了她的背上，当重新感受到身上的疼痛时也终于了听清了她含糊不清的话语。
“乖孙子，奶奶好像没力气了，连把你拖回去的力气都没有……”
“早知道就应该听你的话，随身带着手机，这样就能找人来了，可是奶奶不会用你给我买的手机……只会接你的电话……”
“乖孙子，等你醒了一定要教会奶奶怎么用手机，这样奶奶就能在想你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了……”
“奶奶没用，救不了你，也帮不了你……”
“奶奶，奶奶带你回家……”
说完后她又缓慢的站起了身，弯下腰抓住了我的肩膀想要离开这个胡同。
她好像看不清了，连我眼里的泪水都看不到，只是盲目的拽着我往后退。
我的手抬了又抬，最后还是忍不住轻喊了一声奶奶。
吴奶奶愣了下神，随后便瘫坐在了雪里抱住了我的脑袋。
“常青……”
一滴滴温热的泪水滴在了我的额头上，我也紧咬着牙把脑袋贴在了她的腿上。
“奶奶……我……”
喉咙里的哽咽让我说不出话来，相比于身体上的疼痛我更难过的则是吴奶奶对我的关怀。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对我如此，我们起初只不过是花店老板和客人的关系，只是聊了聊天，彼此说出了心事，送了些花而已。
可能人与人的纠缠就是这样，一句奶奶，一束花就可以让她在雪夜里跪着哀求我不受到伤害。。
“奶奶……”
吴奶奶揉了揉我的头发，颤抖的声音也有了柔和。
“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没人会笑话你，也不会有人看到你的脆弱……哭完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奶奶还等你给我送郁金香呢，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我亲手种的玫瑰，你最喜欢玫瑰了，乖……”
压抑的哭声成为了这个胡同里唯一的声音，但却是吴奶奶的……
我想坐起身去抱抱吴奶奶，可是没了力气，但雪好像停了。
等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过头时，才发现头顶是一片黑暗的星空，还有两颗亮闪闪的星星。
当两滴泪水滴落到我的手心里时，我才发现那不是星空，也不是星星。
陈墨弯腰扶起了吴奶奶，然后蹲在地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的我的脖子。
她乌黑的发丝垂在了我的胸口，沙哑着声音问道：“疼吗？”
“还好……”
“去医院吗？”
“算了。”
“走吗？”
“没力气了，一点儿都没了……”
陈墨看了眼我破碎的裤子，又看了看我手腕上的血痕，终于忍不住扭过脸。
在回吴奶奶家的路上，我趴在陈墨的背上轻声问道：“沉吗？”
“不沉……”
“许诺……”
“平安。”
“那你怎么来了？”
“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来找过我……”
陈墨停下脚步歇了片刻，朝吴奶奶柔和的笑了下后又喘着气说道：“睡会儿吧，明天我给你请假。”
“嗯。”
或许是因为得到了许诺他们的平安的消息，也或许是因为吴奶奶不至于陪着我在雪地里挨冻，我终于放下心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我睡的很沉，可当我睁开眼时天还没亮。
我睡的是吴奶奶的床，而她却坐在了床边靠着椅子睡了过去。
我看了眼垃圾桶里的纱布，叹了口气喊醒了吴奶奶。
“奶奶……去床上睡吧。”
吴奶奶点了下头，她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看起来很疲惫，可是在看到我下床后还是站起身扶着我问道；“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把她扶到床上后柔声道：“睡会儿吧。”
“那你要走吗？”
“奶奶，我还要上班，等晚上下班了就来找您。”
吴奶奶想了想，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可是眼角却有了湿润。
“等奶奶睡着了再走好吗，窗台有玫瑰，记得带走啊……”
“好，睡吧。”
说完后我就坐在床边，轻拍着她。
等吴奶奶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后天也彻底亮了起来，我轻轻挣脱开了她握着我的手，拉上窗帘后抱着那盆带着裂痕的花盆静悄悄的离开了屋子。
雪已经彻底停了下来，但整个城市已经变成了黑白色，唯独花盆里的玫瑰在风中高傲的展示自己的鲜红。
许诺似乎一夜没睡，等我回胡同准备换衣服时他还撑着伞坐在房顶上。
我朝他打了个招呼，回屋换上高领的毛衣又洗漱了一番才爬上了墙头。
“怎么不睡？”
他轻咳了一声，回道：“我在想怎么把这个院子的地基挖出来。”
“挺幽默的。”
“你不也是吗？”
他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后又笑着说道：“你真以为穿着高领毛衣就能藏住啊？”
“那我有什么办法？”
“济南不平安了。”
“我还是没有办法。”
我叹了口气，眯着眼继续说道：“苏朝露已经不是苏朝露了，你信不信就算我离开了济南，只要做出让她感受到不顺心的事，那些人依旧会去找我。”
“信，但是要解决也很简单，现在的你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常青了，只要你抛开付游这个名字，没人能让你受伤。”
“可付游这个名字……真的很快乐。”
许诺转头看了我一眼，揉了揉麻木的腿叹声道：“我房间柜子里有一条围巾。”
“谢了。”
“应该的。”
……
我并没有去问许诺昨晚经历了什么，但是在前往公交站的路上，姜江却转头看着我问道：“哥，你和许诺哥真的去网吧了吗？”
“……对啊。”
姜江笑了下，轻声道：“昨晚还没走到温姐姐家许诺哥就跑了，我还以为遇到什么事了呢。”
我愣了下神，回头看了眼胡同的方向才沉声道：“现在能有什么事，马上就要考试了，别太累，该玩玩，等过几天我休息了带你放松放松。”
“好啊，可我还是想去看看海，实在不行雪野湖也可以。”
“要是不下雪咱们就去看海。”
“一言为定哦。”
在闲聊中我们也看见了公交站，温晚好像早就到了，她拍了拍摩托车的后座，示意姜江上去后又看着我的围巾说道：“第一次看你围红色的诶。”
“好看吗？”
温晚歪头想了想，点头道：“好看，不过对你来说颜色太突兀了。”
“保暖就成，不过你骑摩托不怕路滑吗？”
“慢点儿总比坐公交好，希望你别迟到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