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下，一具尸体躺在角落里，身上盖着破布，已经开始腐烂。
“呕……”饶是秦乾身经百战，也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他捂着鼻子，强迫自己靠近，掀开那块脏污的破布。
尸体高度腐败，面目全非。
但依稀还能辨认出，这是秦安的身形。
“小安……”秦乾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
尸体的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抓痕，已经干涸发黑。
如果不是这道抓痕，秦乾或许永远也不会发现那个“秦安”是假的。
“这小子，到死都在帮我……”
秦乾苦笑一声，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如果没有这道抓痕，他根本不可能发现那个假秦安的破绽。
换皮术如此精妙，要不是小安临死前拼尽全力留下这个线索，他恐怕还会被蒙在鼓里。
小安啊小安，你死了也要救我一次。
秦乾闭上眼。
他要为小安报仇！
他站起身，走出地窖，吩咐府卫：“厚葬小安，不得有丝毫怠慢！”
秦府后院，一座新坟矗立。
墓碑上，“秦安之墓”四个字格外醒目。
秦乾站在墓前。
“小安，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幕后黑手，为你报仇！还有那些被替换的人，我都会把他们找回来！”
他猛地转身，眼中寒光闪烁：“秦朝！我与你不共戴天！”
……
翌日。
秦府。
秦乾坐在书案旁，面前摊开的是一本兵书，但他的目光却从未聚焦其上。
书卷上的字迹在他眼中模糊成一片，他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从昨晚发现小安尸体的震惊，到稍晚些时候确认府中确有内奸，再到安排人为秦安下葬，他的大脑没停过一刻。
换皮术，这种近乎妖法一般的东西，竟然能伪装得天衣无缝。
“李秋霞……”秦乾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他的思绪兜兜转转，最终锁定了这个名字。
只有她，她或许能解这个局。
虽说分开已久，但想到秋霞，秦乾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忆起旧人的复杂情绪。
“来人！”
不一会儿，仆人跑了进来，颇为恭敬地俯身道：“少爷，有何吩咐？”
“去放消息，就说我秦乾找神医李秋霞，请她务必光临秦府一趟。务必把消息放得大点，最好一天之内全城都知道。”
“是！”
接下来的一整天，秦乾总觉府内气氛有些异样。
有人偷偷打量他，又很快挪开视线，如履薄冰的样子。
显然，昨晚彻查的动作让府里的主仆关系产生了微妙变化，人人都在揣摩上意。
到了晚上，秦乾才在书房稍稍松了一口气。他随手拿起一本兵书翻阅，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做，以免无端烦闷。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从房梁上传来——
一瞬间，秦乾猛地抬头，戒备心跃然脸上，甚至手已经悄然摸向腰侧的匕首。
“秦大少爷，你竟然知道找我了，稀罕呐！”
女子娇俏的声音如丝般穿透书房的静谧，懒洋洋地调侃。
秦乾眉头一皱，目光随即捕捉到了一抹倩影——只见一身红衣的李秋霞正坐在房梁上晃着两条细长的腿。
“你怎么……”
秦乾皱着眉，话语却哽了一半。
他忽地想起，他确实大张旗鼓放话请她来，既然她爱闹腾，直接现身倒也符合她的习性。
然而下一秒，他没想到自己的鼻腔忽然发酸，一种复杂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这几天接连不断的冲击压得他透不过气，这一刻见到秋霞的一瞬间，好像某根紧绷的弦猛然断裂。
他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哎呦喂，你这表情……开玩笑吧？”
李秋霞见了，原本调侃的表情直接变了。
有些心疼的看着秦乾。
“别哭啊，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秦乾将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他用力眨了眨眼，竭力维持住自己大将军的气势，可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他。
李秋霞从房梁上轻盈地跳下来。
她笑眯眯地走到秦乾面前，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几天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是不是想我了啊？”
“咳咳……”
秦乾不自在地偏过头，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耳根却悄悄红了。
“别胡说……”
“还嘴硬！”李秋霞挑了挑眉，眼波流转，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想我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笑话你。”
秦乾败下阵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是想你了，行了吧？”
“这才像话嘛。”
李秋霞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神色一正，“说吧，找我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小子肯定有事求我。”
秦乾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看着李秋霞，问：“你知道秦朝的换皮术吗？”
李秋霞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她身子一颤，原本轻松的神情变得有些紧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秦乾悲痛道：“小安……他被人用了换皮术，死了。”
“小安……”
李秋霞的声音低了下去。
她知道小安对秦乾来说有多重要，那不仅仅是一个仆人，更像是他的弟弟，他的家人。
良久，李秋霞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秦乾，对不起……其实，我以前……也是秦朝的探子。”
秦乾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默默地盯着她。
“喂，”李秋霞微微后退了一步，用手挡住自己的小脸，眉眼间竟然还多了几分羞涩，“你别这么看着我啊！诶，我就是觉得，要么坦白，要么直接走人……我这不是坦白了吗？”
她的语气里掺了几分轻柔的慌乱，与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判若两人，但一瞬间又偷偷恢复到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确实，嗯……曾经是秦朝的人。”
“不过，哎呀！早就金盆洗手啦。”
“我这不是……啊，你懂吧，就是觉得你这人特讨厌，不能让你被我家那帮蠢货整惨了，所以退出了啊。”
秦乾还在思考。
他眉头抽了两下，低沉地问：“……退出？就这么退出了？可能吗？你当我三岁小孩啊，秋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