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屏气凝神听清楚了之后，当即懵逼在了原地。
初次面圣的场景，与他想象的出入很大。
身为普天之下的九五至尊，奉天靖难的发起者，今后将要封狼居胥的皇帝，面见臣子的时候，不是应该十分威严才对？
为何会给他有一种……不着调的感觉？
“陈兄弟，你进来之后一直低着头，不妨抬起头来，好好看看朕？”
陈兄弟？
陈羽双眸猛然瞪大，眉头紧皱，陛下叫自己陈兄弟？！
不对，为什么永乐帝说出来的话，会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陈羽眼底满是疑惑，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
只见一道身穿黄色龙袍的身影坐在龙椅之上。
身材高大健硕，倒是与陈羽在后世历史书上，见识到的马上天子形象吻合，在这种惯性思维的印象中，仿佛朱棣龙袍之下，是那健硕无比的肱二头肌。
等陈羽的视线来到朱棣的面部，他整个人嘴巴微张，保持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样子，直接石化在了当场。
卧艹！
卧艹，卧艹！
老朱还说让自己记住永乐帝的样子，回去之后临摹给他看。
陈羽当时也是拍着胸脯说这一个小小的愿望，定会满足老朱。
但是现在他认为没这个必要了。
毕竟，这特么传说中的永乐帝，面相竟跟老朱有着七八分相似……
不对，好像一模一样啊！
尼玛！
难道，老朱是永乐帝流落在民间的双胞胎兄弟？
还是不对！
陈羽脑子很乱，突然间宕机了。
但想到朱棣方才叫他陈兄弟时的音调与口味，简直与老朱如出一辙……
一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陈羽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尼玛，
老朱不会就是当今的九五至尊——永乐帝吧？？？
可老朱之前明明给自己说过，他家世代在京师做木材生意。怎么十几天不见，老朱就与奉天殿内这位大明的皇帝，成了同一个人？！
陈羽深吸一口气后，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认为自己要么是没睡醒，要么就是备考的后遗症太大，需要好好缓缓。
最终陈羽索性不再思考。
累了，毁灭吧！
朱棣招呼陈羽抬起头来后，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龙椅上，平静的看着陈羽。
当然这个平静，是朱棣脑海中设想的画面；真实的情况是，朱棣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坏笑，眼中满是狡黠。
朱棣看着平日里那个拥有经天纬地之才，对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侃侃而谈、能说会道的陈兄弟。
此时，却是一副铁憨憨的模样，嘴巴张大，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
与之相反，朱棣的脸上全是喜色，看样子他还在努力克制想要捧腹大笑的举动。
朱棣等了几个呼吸间，见陈羽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将陈羽拉到龙椅前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殿前赐座，放眼整个大明，也只有姚广孝才有这个待遇。
而如今，又多了一人。
陈羽屁股坐到椅子上，感受着真实的触感，他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原本cup过载的脑子，也重新开始了运转。
陈羽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站起身来到朱棣跟前，围着朱棣转起圈来。
将朱棣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部打量了一遍。
最终，
陈羽终于确定这位在奉天殿内，坐在龙椅上的九五至尊永乐帝，就是那个总喜欢没事隔三差五到自己酒馆做客，且总是装作一副不懂的国家大事的憨傻模样，向自己询问着历史上的这种见解的老朱。
陈羽看着眼前之人，沉吟了片刻之后，试探性的问道：
“我应该称呼你为老朱，还是永乐帝？”
…
太子朱高炽、户部尚书夏原吉、汉王朱高煦还有一些知晓陈羽存在的朝中之人，他们多多少少都受到了陈羽的‘恩惠’，并且对陈羽有着好感。
但为何今日陈羽殿试的时候，没有前来替他撑场子？
无非就是因为尴尬、丢脸！
毕竟，他们随便拿出一位，都是跺一跺脚可以令大明抖三抖的存在。
但之前隐瞒身份向陈羽寻求各种治国良策，其实与听墙角无疑。
好家伙，
他们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陈羽进宫一见到他们，那一切不就都曝光了？！
这个时候他们的老脸往哪搁？
丢人都能丢到姥姥家。
尤其是丘福，他身为武将，素来有护犊子的脾性。在陈羽以会元身份入宫的时候，依丘福那张扬的性子，怎么说也会带些人马，将陈羽八抬大轿，沿途敲锣打鼓、旌旗招展，风风光光抬到皇宫参加殿试。
反正在阵仗上，绝对会比礼部想出来的高头大马拉风、奢侈的多。
可是丘福在不久之前，才厚着脸皮将陈羽剿灭鞑靼的计策据为己有。
若是丘福出手，那他献计策的事情，永乐帝转身就能够猜到。
那时，丘福可就没脸了。
所以，他们共同的想法是先让陛下在前面挡着，将主要的火力吸收一遍，反正这个过程丢脸的不是他们。
……
奉天殿大门旁，
竖起耳朵展示听力的夏原吉，虽然没有在里面的第一现场，但整个人的心情还是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他与陈兄弟接触的这段时间，早就被陈羽那无所不知、风度幽默的学识与性格吸引，有一股万年交的感觉。
尤其最近一段时间，夏原吉对陈羽的念想越来越大。
毕竟，自从朱棣批阅了对鞑靼的剿灭作战之后，朝中的财政赤字越来越大。
他身为户部尚书的账目，也是越来越难管理。
而且，最近由于之前郑和下西洋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聚集在大明京师做贸易的外邦不断增多。
京师创办的永乐公司对商人收税，效果显着；而海外商邦那一块肉已经长肥了，可如何吃到嘴，用来补贴财政，夏原吉也没有很好的主意。
所以，一方面是朝廷缺钱；另外一方面是朝廷有钱赚不到。
夏原吉这个难受啊！
本来想着向陈兄弟取取经，寻求一些好的办法，结果被朱棣告知不要打扰陈羽备战恩科。
没办法，夏原吉憋了这么长时间，有一股熬到头的感觉。
现在陛下与陈兄弟摊牌，晚上就可以让陈兄弟入驻户部，紧接着就可以提出相应的政策，帮助大明补贴国库。
完美！
…
奉天殿内，朱棣之前见惯了陈羽一副吊儿郎当的跳脱模样，如今看着陈羽一副板正的样子，直接戳中了他的笑点。
朱棣再也忍不住，顿时轰然大笑。
“噗～”
“哈哈哈哈哈～～～～”
陈羽：“……”
朱棣笑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打住，可看着陈羽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羽：“？？？”
半晌之后，
那股新鲜劲过去了，朱棣终于是调整了过来，他走到陈羽跟前相距几步的距离，与陈羽四目相对。
“陈兄弟，朕是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