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灯不会解?那就去找能解的人。找不到活人,就找传说;找不到传说,就掘地三尺翻历史。
“别慌。”谢叙拍了拍她肩膀,“这‘祝福’大概就等关键时刻蹦出来。咱们走路得睁大眼,别一不留神被暗算。”
他抬脚想走,顺口补了句:“先搞清楚咱们在哪,这地界是咋崩的。”
魔女没说话,低着头窝在他怀里,心里沉得像压了块铁。
她没敢说——其实,谢叙不该放银灯走的。
那姑娘,知道的太多了。
可偏偏,她带谢叙来这儿,才惹上这摊子烂事。
要不是她非要回老家,他俩压根不会遇见银灯。
要不是遇上了,他也不会被套上这玩意儿。
她闭上眼,心里叹了一声又一声。自从她提了“回家”俩字,霉运就像雨后的蘑菇,一茬接一茬冒出来。
三个城了。
三个被抹平的城。
大的小的,废墟堆得比坟还整齐。可这里明明有修真者,有天道,甚至可能还藏着上古老怪物——怎么就能让整个世界,一夜之间变成大沙漠?
连风都懒得刮了,只剩沙子在沉默地啃噬一切。
“有人。”谢叙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轻,“凡人,没灵力波动。”
魔女一激灵,睁眼望去——还真有人!
在漫天黄沙里,一个穿重甲的家伙,拎着把比他还高的双手大剑,吭哧吭哧往前挪。
没飞,没御风,没施法。
就靠着两条腿,一步步走。
“……他真没死?”魔女嗓子发紧,“这身行头搁这儿,普通人早就晒成干尸了。”
谢叙盯着看了半天,语气沉了:“确实没灵力,但那身甲……我动用一点真气,居然破不开。”
魔女懂了。
这人,表面是凡人,背地里,穿的怕是上古遗物。
难怪没倒,难怪还活着。
“不管他啥来头,总得套点话。”魔女咬牙,“再耗下去,等他走到地头,黄花菜都凉了。”
两人在天上盯着,那家伙压根没抬头,闷头走,像一具被钉在地上的傀儡。
谢叙一挥手,掌心多出个陶壶,清水在里头晃荡。
“兄弟,”他落地,嗓门不轻不重,“换你一句话,这壶水归你。”
铠甲人猛地站定,咔哒一声,头盔里传出低哑嗓音:“问啥?”
谢叙和魔女对视一眼——能开口,就好办。
最怕的是人皮底下钻着妖物。
“最近的人类城在哪儿?有没有听过‘白雪城’?”谢叙直接问。
魔女当初问过这名字,对方只摇头,说:“从小就这么叫。”
铠甲人一愣,半晌,头盔里传出一声笑。
“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谢叙瞳孔一缩。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声音缓缓响起,像锈铁在磨,“这世上,还能说话的人,早就不多见了。你们,是第一个。”
“往东走,不出两天,你就能看见这世上最热闹的集市——人多得能挤死人,货多得能堆成山。”
铠甲人随手一指,声音跟风一样冷:“至于你们说的白雪城?嗯……要是我没记错,顺着这路再走个百来里,那儿只剩一片烂瓦碴子了。”
魔女脸色刷一下白了,腿一软,差点跪地上。谢叙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胳膊,立马追问:“白雪城咋没的?谁干的?”
魔女家族是这片地界上说一不二的顶尖势力,能灭了他们的,怕不是天塌了?还是哪个隐藏的庞然大物终于忍不下去了,挥刀开干?
她嘴唇哆嗦,刚想开口,耳边却飘来谢叙轻飘飘一句:“别慌。这人说的,能信几分?咱先找到地方,摸张地图,亲眼看看再说。”
她心里咯噔一声,暗自点头——对啊,要是没亲眼见到,她打死也不信一个传承千年的家族,说没就没了。
“不是哪个势力干的,”铠甲人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没下雨,“是‘末日’掀的。你看周围那些废城,全是一个套路——天崩地裂,一夜清空。”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至于末日是啥?别问我,我真不知道。”
说完,他顺手从谢叙手里抢过水壶,拧紧盖子,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行了,跟上。”谢叙拍拍手,低声道,“水壶里我滴了点东西,不是毒,是魂丝。他要是真敢耍我们,走多远我都能揪出来。”
他懒得下毒,但灵魂烙印比毒更狠——只要人还活着,还在这片地儿,魂丝就是条看不见的线,一头连着水壶,一头连着他心尖上。
他瞅着铠甲人的背影,心里嘀咕:这人走路不带风,眼神却藏不住渴。水?这年头水比命值钱。
他以前以为只有凡人这么惜水。修真大能不是能呼风唤雨、开河掘泉嘛?
可转念一想:万一这世界……连灵气都快断气了呢?
走着走着,城就在眼前了。
人山人海,摊子连着摊子,吆喝声能掀翻屋顶。这规模,比谢叙见过的所有城都大十倍。
可……
“这……女儿国?咋一个男人没有?”他扫了一眼,满脑子问号。
别说男人了,连个长胡子的都没见着。
好在,他神识一扫——有修真者!藏得深,像鱼钻水草,但确确实实存在。
他松了口气:没骗人,这地方真经历过天翻地覆。
俩人落地,白光一晃——衣服换了,脸也变了。
魔女原本妖娆身材瞬间缩了回去,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头发扎俩小揪,眼睛圆溜溜的,活脱脱个邻家妹。
谢叙自己倒挺“出挑”: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手里要是再拿把折扇,他都能上戏台当公子哥儿了。
“两位是头回来无相城吧?”一个穿红裙、腰肢扭得能拧出水的妇人凑了过来,眼珠子直勾勾钉在谢叙身上,“城里能换脸换身,连年龄都能改——但男的,一百万人里未必有一个!您这……运气也太逆天了!”
谢叙:……你这夸人方式,是想让我今晚别想睡觉?
话音刚落,周围一圈女的全都围了过来,眼神跟饿狼看见肉似的,恨不得把他当场拆了下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