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业到了门口，把右手的网兜放到了左手里。
“厂长，明儿……”
“别废话，开门！”
杜厂长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肚子里酝酿了一堆说教的话，要是不说出来，他多难受？
秦守业掏出钥匙，刚要张嘴，杜厂长就伸手把钥匙拿了过去。
他把锁打开，推门就进去了。
“你小子一天到晚胡咧……这么多！”
杜厂长说教的话咽了回去，人呆立当场！
那五个大铁盆是他之前买的，个头都不小，直径有六十厘米左右。
里面的鸡蛋堆的跟小山似的，一盆得有600个鸡蛋，重量在120斤左右。
五个盆子，那就是六百斤！
全钢厂人分，大概能每人分到一个。
“厂长，我都说了，明儿给你看，你非得现在看！”
“咋地，你还怕一晚上，鸡蛋都孵出小鸡仔了？”
秦守业说着进去把灯打开了。
屋里变得明亮了一些，杜厂长看的更清楚了。
他心里也更难受了！
这小子，有鸡蛋……为啥还摆出一副心虚的样子？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小秦，你这些鸡蛋……哪来的？”
“村里收的！”
“你昨晚上回去的，到刘家村天都亮了，你这个时候回来，应该是吃了晌午饭就往回赶了……一上午的功夫，你能收这么多鸡蛋？”
“我没说这些鸡蛋是一上午收的啊！”
“我姥爷家在刘家村，我老早就给我大舅一些钱，让他帮我收鸡蛋了。”
“我那两个舅妈，没事就推车子去其他村收鸡蛋。”
“这些鸡蛋，花了半个多月的功夫收到的！”
“我这趟回去，看到存了不少了，就送了回来。”
杜厂长点了点头……一下子收这么多鸡蛋，能给大家伙改善一下伙食了。
这年头能吃上个水煮鸡蛋，那真就算是改善伙食了。
“你小子，刚才不想让我看，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我怕您瞅见了，偷我的鸡蛋！”
杜厂长回头白了他一眼。
“你小子……我这么大一个厂长，偷你的鸡蛋？”
“你咋不说怕我蹲上去，孵蛋！”
“那不能，孵蛋的都是老母鸡，你男的……”
“去你大爷的！”
杜厂长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
这小子刚才就是故意的！
“你小子这趟回来送鸡蛋，啥时候回去？”
“我想过两天再回去，家里出了点事。”
杜厂长眉头皱了皱。
“你家出啥事了？”
“我好几天没瞅见你爸了，是他出事了？”
“不是我家里人出事了，是我二哥他老丈人……”
秦守业长话短说，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
正好今天碰上了，他索性就先探探口风，看看李厚泽去钢厂子弟小学教书的事，能不能办成。
杜厂长听完，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走到办公桌那，把手里的黑色提包放到桌子上，人就坐椅子上了。
秦守业看这架势，立马把网兜放下，给他泡了一杯大红袍，又给他点了一根系统奖励的烟。
毕梦雨她俩挺勤快的，暖壶的水是热的。
一看就是今儿打的热水。
杜厂长抽了一口烟，抬头看了看秦守业。
“小秦，这件事不好办！”
“厂长，我知道不好办，我这也是没招了……我认识的大领导，就您一个！我不求您求谁去啊？”
“我提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啊！”
“你小子，提着猪头进庙，不怕被打出来啊！”
秦守业知道他这话啥意思，和尚不吃肉。
不过那是真的出家人……有些出家人剃光头披袈裟，背地里抽烟喝酒睡娘们，挪用公款生孩子……啥事不敢干啊！
送个猪头给人家，人家还瞧不上呢！
除非送个娘们……
“小秦，咱们钢厂是部属单位，子弟小学是归咱们钢厂管，要是出事之前你找我，我肯定答应！”
“可他现在……是特务家属，我不敢松这个口。”
“即便是我答应了，厂办会议上，也不能通过！”
“顾书记那一关，都过不去！”
“顾书记立场坚定，眼里不揉沙子，今儿他要在这，立马就拒绝你，还得批评你一通！”
秦守业心里骂了李小博两句。
他哪怕是杀人放火，也比当特务强啊！
这年头，杀人犯家属都能在特务家属面前挺直腰部说话。
“真一点招都没有？”
“也不是没有……让你二哥他老丈人，写一份断绝关系的材料，想办法登报！”
“他老两口跟李小博断绝关系了，那他们就不是特务家属了，同时也能证明他们的立场。”
“跟特务分子划清界限？”
“对，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这是第一步！”
秦守业眉头皱了皱。
“这还不行啊？”
“你以为咱们学校的老师名额，那么好弄呢！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今年咱们厂里，接收了300多名农民兄弟，让他们进城当工人……他们的孩子也来城里了，学校扩了几个班，可上半年老师就招满了！”
“这个时候往里插人，难办……”
“杜厂长，难办不是不能办，您帮着出出主意，我去办！办成办不成的，我都记着您的好。”
杜厂长摆了摆手。
“你小子漂亮话就别说了，回头事情办成了，给我拿点你藏的好烟好茶。”
“别回头了，我这就给您！”
秦守业走到旁边柜子那，打开下面的柜门，用身子挡着，拿了一包茶一包烟出来。
烟是他用报纸包好的，四四方方的，里面是一根根的烟。
一共有三百根！
那一包大红袍得有一斤多！
他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杜厂长也没客气，笑呵呵的伸手拍了拍。
杜厂长很少收礼，但秦守业的东西，不送他都得要。
因为秦守业在他眼里，跟自家晚辈差不多。
晚辈孝敬孝敬长辈，那不是应该的啊？
“咱们钢厂子弟小学，三年级和四年级有四个老师，年纪不小了……再有两三年他们可就退休了。”
“啊，要等那么久啊？”
秦守业说了一句，伸手就去拿桌子上的茶和烟了。
杜厂长抬手就把他的手打了回去。
“你小子猴急什么！我话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