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探查任务，在皓月队长曹山心底，一直都拥有很高的比重，他因为这个任务的立项被选中并最终成为了星光栋梁的副官，直至两年前龙江海怪克苏鲁上岸搞事，皓月探查任务才因此被迫暂停，这一停就是两年之久，但现在有了更详细的任务目标，他实在难掩兴奋。
可是，一想到月球是外星超级文明，留给地球的最伟大最不可思议的造物，就让他感觉由衷恐惧。
这种恐惧并非来自心理，而是来自基因之中。
相信绝对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会有如此感受，每一个拥有一定学识的人，当理清背后的逻辑，也应该和他一样，会感觉由衷的恐惧吧。
伏念博士的助手颜斌，很快就给他发来了消息，按照星光栋梁委员会的要求，五千套战狼装甲已经整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执行皓月探查任务。
“好的！”
至于要不要选择战狼装甲的驾驶员，皓月队长曹山还在纠结，盛国已有的战狼装甲驾驶员，现在都已经被全部被编入了曙光星际战舰，成为了傲耀号的舰员。
如果真要筛选全新的驾驶员，驾驶战狼装甲加入皓月探查任务，无疑会拖慢任务的节奏和时间。可是总得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吧。现在已经是世界大同美美与共，全世界各个地方，都无战无乱，那些年轻的士兵和军官都已望眼欲穿，都是过来人，皓月队长曹山非常清楚，有时候，任务的节奏还是得为这些年轻军官的培养让步。
最终，他还是联系了国内的几大军区，希望他们都能推荐一些优秀的士兵和军官随他一起上天，执行任务。人数规模1000左右，两天之内把他们全部送到长欢市集中。
“这些应该够了吧！”
曹山思考着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妻子打去了电话。
“今天我去接问天，马上就到他学校了，你就别来了。”
“行，那我就不去了，你们早点回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不知不觉，曹山已经将车停到了一个中学门口，他来的不算早，很多父母都已经等在那里很久了。
曹山就坐在车里一边思考问题，一边等待着放学铃声的敲响。
现在已是十一月份，天已渐凉，那些等待孩子放学的父母都披上了外套，他们成群结队的趴在栅栏边上抽烟聊天，虽然他们都是孩子的父母，但彼此之间的熟络关系可能也和长时间接触有关，曹山是极少会有时间来接孩子放学的，和他们显然很不一样。
叮咚……
随着放学铃声敲响，曹山披上外套也走了过去，他就像其他父母那样站在栅栏边翘首盼望。
现在的孩子果然都营养过剩，这些中学生一个个生龙活虎，人高马大，和他们的父母站在一起，不看脸几乎都分不出他们到底是母子还是兄妹，是父子还是兄弟，有时间，即使看脸，一时也不一定能分的出来。
眼看着那些孩子都被父母一个个领走，曹山站在门口一等就是半个小时，也没看到曹问天的影子。
难道是留堂了？不对！曹问天学习一直都很好，说不上名列前茅，但也绝对比下有余。
又等了好一会，接到孩子的最后那个父亲也走了，此时，硕大的中学校门口也只剩下了曹山一个人。
他站在门口左右为难，越想越是难堪。
好不容易在上天之前，心血来潮要接一次孩子放学，孩子要是接不回去，怎么和妻子交代呀。
不一会，热闹的校园开始冷清下来，任教的老师们也一个个开车从里面出来，学校的门卫大爷甚至已经开始在里面锁门了，也没看到曹问天的身影。
孩子似乎是丢了……
曹山越想越是尴尬，越想越是难堪。曹问天那么精明丢应该不至于的，可能就是孩子不知道他今天会来接他，可能没有看到他妈，他一定是搭了别人的便车回去了。
正想着，草山刚想回头开车，一道电动车的远灯光芒射到了曹山的脸上。
“爸……你……干嘛呢？妈让我来喊您回家吃饭……”
这声音是那小子——曹问天。
曹问天嘴角抽动，面露嫌弃，身着校服，坐在电动车上还忍不住叹气。
“你什么时候到家的？我就站在门口怎么没有看见你？”
哎……
那小子悠悠一叹说道：“爸，您要不要好好想一想，您说的话？”
“我的话有什么问题？我一直站在门口就是没看见你嘛，你不会是坐老师车回家的吧。”
“爸，回家了！我先走。”
曹问天没有说话，转身骑着小电驴就离开了这里。
开车回去的路上，曹山是越想越不对劲，不可能呀，他一直站在门口，曹问天如果放学出门他肯定是一眼就能看到的，除非他真是坐老师的汽车回家的。
到家后，嫂子知道缘由快笑死了，她就知道曹山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学校门口等着，果然没错。
“你别笑了，问天，你说，你是不是蹭老师的车回来的？”
曹问天笑而不语，吃完饭就回卧室写作业去了，只留下一个颇具深意的眼神。
曹山又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妻子，说道：“你还笑？他到底是怎么回来的？是不是你偷偷打电话给他老师，让老师把他藏在汽车后排就为了逗我？”
“我很闲吗？”嫂子没好气的向这边瞅了一眼说道：“你呀你，三天两天不着家，都忙傻了吧？问天明年就高考了，他早就不是初中生了，你去中学门口等他能接到孩子吗？”
曹山紧咬嘴唇沉默了，这样的回答振聋发聩，是最无声的倾诉和抱怨。
是啊！他的工作性质就注定，家这个地方并不是能频繁回来的场所，每个月的绝大多数时间他都得驻守在星光栋梁委员会，随时准备接受星光栋梁的调遣，即使有时间回家过夜，每天也得天不亮早早出门，确实忽略了对孩子的陪伴。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又要去出差？”
“是的！”
“去哪？远不远？出国还是出球呀？”
曹山惭愧的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此时外面天色已完全黑透，而在天上就挂着那颗明晃晃的月亮。
“好，去吧，去吧！什么时候去？”
“两天之后吧，等人员集结，两天之后一起出发。”
“那还行，既然两天之后出发，能不能陪孩子过个周末？”
曹山在犹豫中点头：“行是行？只是，他想做什么呀？我是带他去爬山呢？还是带他去踢球呢？”
“你问我？”嫂子一脸无奈：“问天已经是年满十八岁的大小伙啦，你还以为他还是以前喜欢缠着我的小家伙呀，他想做什么，你自己去问，我帮不了你！”
“行吧！”
吃完饭，曹山帮嫂子收拾好餐桌摆放好碗碟，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就推开了曹问天的房间。
曹问天非常用功，真的在屋里写着作业，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短暂停下手里的钢笔，侧头向后瞥了一眼。
“怎么了？爸，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父子之间聊聊天吗？”
曹山非常尴尬，真的就仿佛做梦一样，眼前的小子昨天好像还是个喜欢缠人的家伙，似乎一夜之间就长成了大小伙了。这份巨大的印象落差，诉说的不正是陪伴的缺失吗？
“当然可以，爸你坐。”
曹山走了过去，坐到了曹问天的旁边。
此时此刻，曹山不禁有些扭捏，曹问天眼前的台灯照亮他眼前的试卷，灯罩的圆形阴影却挡住了曹山那张有些尴尬的脸。
彼此虽是父子，但此时此刻，却也陌生的像一个过路人。从小到大，曹山好像真的没有怎么过问过孩子的学习和生活，无论是以前在军区履职，还是在月亮上主导皓月探查任务，亦或是近几年成为栋梁的副官，他于这个家庭而言似乎一直都是一个缺位的存在。
现在想想，他的妻子背负太多，也操劳了太多，而他的儿子显然也缺少了太多。
“儿子，把作业收起来，假期不是还有两天嘛，有的是时间慢慢写。”
“爸，我想先把这些作业写完，那明后天我就能开开心心的玩两天了。”
曹山紧咬嘴唇一时语塞，儿子在他心底的印象似乎又‘更新’了。这份‘更新’的频率也足以证明他在他生命中的缺位是有多么的严重。
“想看电影吗？爸带你去看电影？”
“我不想去，现在也没有什么高质量电影，没什么好看的。院线现在上映的那些电影都是那些女性拳击手拍的烂片，我不认为那是应该宣传的正确价值观！”
“那能陪爸下去散散步吗？”
“天很晚了，还有点冷，不去了吧！”
“那明天爸带你去爬山？”
“爬山太累了，不去了吧！”
“那我明天带你去踢球？”
“爸，校医说了，我最近长身体长的快，不建议我在这半年做那些对关节负荷太大的剧烈运动，这会加速柔软关节的磨损，有可能会影响我以后的身高，所以，还是不去了吧。”
曹山唇齿涌动，欲言又止，羞红了脸，惭愧无比。他这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儿子之间已经产生了不可弥合的天然鸿沟。
这样的父亲可能已经让他非常失望了吧！
“好吧！那你合理规划你的时间，早点休息，爸就先走了！”
曹山失魂落魄的起身刚要离开，曹问天收起作业拉住了他的衣角。
“爸……我能体验一下战狼装甲吗？”
“噢……你在这里等着我是吧？你是想让我犯错误吗？”
“那您能不能做到呢？”
曹问天嘴角上扬，两人像老朋友一般彼此对视，眼神中似乎都徘徊着彼此的心机。
曹问天在曹山心底的印象又‘更新’了。这小子深谙兵法，一招欲擒故纵炉火纯青，充满了老谋深算的算计，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稚嫩的小伙子啦！
“爸，整两套体验一下，我带个女同学过去！”怕老爸误会揍他，曹问天忙解释道：“爸，您别误会，我和她都已经成年了，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我和她都约好了要一起考入京一科大的，所以，您不用担心我的学业和明年的高考，在没有完成高考目标之前，我们不会越界的。”
他倒也是直率！
面对这样的请求，曹山没有理由拒绝。
“行！明天，我带你们去委员会体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