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却是愈发紧绷。
一边稳住神色, 一边缓缓将手中宝剑单手持平。
“公子且慢。”
“子房不才,愿与众锦衣卫高手一 战。”
此言 一 出。
不仅儒家几人色变,连公输仇等人都惊疑对望。
明明公子大度,已经制止了比试。
这张良。
怎么还不依不饶?
真是不知深浅,要一心求死?
疯了不成?!
然而无论旁人各种神态。
张良的话语依旧平稳,神色也是极为冷静。
不疾不徐的声音。
在此刻传响于酒宴之中!
“子房虽不善于武道,但凌虚剑也非泛泛,此剑身修颀秀丽,通体晶莹夺目,不可逼视,青翠革质剑鞘浑然天成, 嵌一十八颗北海‘碧血丹心 ……”
张良并不是真的疯了。
他要继续拖延时间,为天明和少羽争取逃出小圣贤庄的机会!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
瞬息必争!
哪怕只能拖延 一 息,张良也毫不犹豫!
即便拼上重伤的代价,甚至是触怒七公子,他都在所不惜!
言必行,行必果!
这就是君子。
从他答应接应墨家开始,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止实践诺言!
不得不说。
张良的谋略和胆魄,早已超脱了常人的想象。
称之为当世奇才。
可谓实至名归!
就在这众人震动之时。
张良大义凛然不断出声,平和的神色下,心境已然无比坚决,大有视死如归的豪迈。
突然!
七公子赢战缓缓挥出云袖。
那看似轻柔的动作,竟是带着恐怖的气劲,如浪潮般奔涌而来,席卷整个酒宴!
直奔张良而去!
“轰~~~~~~”
气劲如潮,众人色变!
旁人尚且仓促运动抵挡,也为之心血翻腾!
张良更是如临沧海!
情急以宝剑抵挡。
周身内力凝聚,加上爆发的剑意,足足后退了三步,才勉强站立!
脸色苍白!
虎口发麻!
那恐怖的修为,只是显露了冰山一角,也足以震退张良!
齐鲁三杰之一。
竟非一合之敌!
实力差距竟如此之大?!
这….
这就是传闻中,七公子赢战的实力么!
不过一招。
满场宾客为之色变,瞬间被镇住!
齐齐做礼。
张良也是心有余悸,不敢再出声挑战!
恭敬的做礼声,远超方才!
“公子息怒 …… !”
场中气劲回荡。
所有人几乎都如泥牛入海,不敢擅自动作。
满场陷入惊骇之中!
齐齐做礼,无一人敢于出言。
即便是晓梦,也只是静坐悄望,目光被那道身影锁死! 方才随意一挥。
竟然有着那般恐怖的内力!
恐怕已过千钧!
这传闻中的七公子,实力竟恐怖如斯?!
晓梦懵了啊。
她自以为修为超绝,从未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先前远望赢战出手。
以为对方是颇有实力的存在,起码也是巅峰层次。 方才那一瞬。
整个酒宴都被劲力席卷,她也感到了压力!
亲身体会一下。
晓梦才认知真切了几分。
此人的实力。
绝不在她之下!
至于全力究竟是何水准,晓梦也无答案。
此刻回想。
章邯请求她远赴前来,实在太过多余。
这样的人。
普天之下罕有人能威胁。
需要人保护?
连超然物外的天宗掌门都在意,其余人更是为之震撼。
伏念虽未退步,也是神色凝重。
颜路后退一步,颔首目露肃穆。
公输仇等人虽未被波及。
却早已齐齐做礼。
满眼都是敬畏!
就这一手来看,七公子的实力绝对在当世巅峰层次!
如此实力固然恐怖..….…
但这突然的出手缘由,就更为令众人忌惮!
身为大秦七公子。
一举一动都非所见那般简单,而是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这位公子突然出手。
此后,恐怕绝不会轻易作罢!
眼看。
一场灾祸就要降临!
轻挥衣袖。
不仅仅彻底镇住了所有宾客,也将众人的心神紧绷到了极点! 在那绝对的实力下。
哪怕张良。
也在此刻谨慎恭候,心境和气血翻腾不息,也变得紧张起来!
足足等候十余息!
七公子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本公子生性懒散,同一句话不愿多说,诸位莫怪。”
语气像极了玩笑话。
在此刻落入耳中。
所有人却绝不敢当做玩笑,只感到了更为恐怖的压力!
即便那声音平和。
在此时,却与天降雷霆一般无二!
包括张良在内。
所有人齐齐做礼,恭顺无比!
“公子言重……”
只此一言。
众人依旧不敢起身,只是静候着七公子赢战的示下。
整个酒宴。
已经彻底被这位年轻公子把控,呼吸都变得谨慎数倍!
突然沉寂。
莫大的威势开始蔓延全场!
就在这种紧张局面下。
七公子的声音变得平和了数倍。
“今日到此结束。”
“本公子略感劳累,改日再登门拜访。”
这话一响起。
众人只觉得喜怒无常,难以捉摸这位公子的心中所想。
但显然暂无灾祸。
儒家众人的心都放下不少,却不敢托大。
众宾客齐齐做礼。
伏念带头恭送,全程不敢起身。
“公子有礼,今日若是失礼之处,还望公子海涵,来日我等定扫榻相迎。”
那轻缓的脚步声,就此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哒,哒,哒。”
起身的七公子负手前行,自主座走下,路过两侧做礼宾客,目不侧移神态淡漠。
无论何人。
都不敢在此刻抬头。
所有人都等候着脚步声远去,紧绷的心弦不敢放松。
张良更是如此。
即便是他,也已经看不透这位公子,曾经才士的傲气和自信,在方才一招之后,被冲击的一团凌乱。
就在恭候之际。
脚步声戛然而止。
那道身影竟是停在了他的眼前!
瞬间。
儒家众人心中再度紧张起来!
张良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连忙谨身做礼。
“子房愚钝,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张口愚钝。
闭口不才。
张良这样的谋士,注定不是世俗凡人,但也有着天才的通病,那就是自视过高,即便不至于自大的地步,也总会过 于自信。
过分的谦逊就是骄傲的表现。
自古以来。
天纵之才皆是如此。
但凡学富五车者,皆狂傲之辈。
这样的人若不敲打。
迟早会因狂傲,忘记了何为尊卑。
历史中的张良建立大汉基业,却是落得云游江湖,客死他乡的收场,说是不贪恋权位,实则不过明哲保身而已。
如今看来。
也是性情使然。
可悲啊。
赢战余光一瞥。
淡漠出言。
“太过聪明也非好事,须知聪明反遭聪明误。”
一言过后。
赢战迈步前行,再无停留之意。
其余人不懂其中深意,只是就此恭送离去。
张良却是眼眸微颤。
久久之后起身。
直到远送七公子车仗离去,众宾客也就此离开庄门,张良的眼神才变得复杂起来,视线被远去的车马吸引。
无论儒家门人如何惊叹,年轻弟子们在身后怎样热议。
张良都好像充耳不闻。
向来平静的心里,此刻已被惊疑和叹息填满。
果不其然。
他的计谋被这位公子看穿了 ……
此人的智谋实在可怕。
竟然还有着那般恐怖的实力。
大秦有这等存在。
天下苍生福祸难料啊。
就在这感慨之际。
伏念沉声之语炸响!
“子房!”
只是这一声厉喝!张良就被惊得眼里一沉。
身旁的二师兄颜路,也流露出了凝重神态。
两人连忙做礼。
却见掌门人伏念怒火升腾,已然负手沉步入门!
见此情形。
颜路和张良尴尬对视。
无需任何言语。
他们就知道,该来的问责,还是无法避免!两人悄然相随。
待到进入儒家大厅。
伏念端坐主位,严正怒声问话!
“子房!”
“我三番五次警醒你、要洁身自好、你竟然与帝国重犯勾结、险些置儒家于水火之中!”
“你眼里,可曾有历代先贤,可曾有宗门基业!!!”.
面对滔天怒火。
张良在无法诡辩,恭敬跪拜做礼出声。
“ 师 兄 。 ”
谁知,身旁跪伏的颜路,竟是抢先一步出言。
“ 师兄! ”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我愿一力承担!”
伏念怒目相向!
“你一人所为?!”
“枉顾先贤训诫,以儒家家法,当如何处置!”
颜路凝重颔首。
“依照家法,当逐出师门……”
逐出师门!
在这个时代,被师门唾弃者,必是不忠不孝般品行低劣之人,也将被整个天下唾弃!
这是难以承受的后果!
张良绝不愿二师兄带他受过,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急切辩解!
“师兄!”
“子房所为,不过是为了挽救两个孩子,见弱而不救,非君子所为,如今大秦暴政,百姓陷入水!.…… ”
话未说完,伏念怒火更甚!
“两个孩子?!”
“你可知,这两个孩子是墨家中人,是与帝国对抗的乱党?他们要将这天下的安定破坏,要掀起动乱灾祸!”
“他们,是当今天下的重犯!”
掌门伏念怒斥出声!
齐鲁三杰几乎就要情谊分崩!
就在这种盛怒之际。
满目沧桑的荀夫子稳稳踏入。
即便年岁已高,先前酒宴也低调不语,在此刻却却露出非凡气度,负手前行目露精芒。
“救了两个孩子,正是我儒家仁爱之道。”
“如今七公子暂离,我儒家也度过了眼下一劫,那两个孩子应该已经离去,想必子房尚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