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君盯了一眼对面的金焕俊，立刻垂下眸子，低声说：
“内臣不能查，爱莫能助。”
萧玄玉瞥了他一眼：“陛下为了保住他才让我来顶替，摄政王又对他呵护有加，此人必有来头，绝不仅仅是个高丽皇子。”
付子君侧目：“我奉劝你不要僭越，摄政王不是等闲之辈。”
萧玄玉唇角微勾：
“他前段时间被京城老臣们弹劾，岌岌可危，还不是陛下庇护他才得以保全，之前凌王对他百般折辱，陛下喜欢凌王，他也无计可施。”
付子君凝他：“你想说什么？”
“得到陛下的心才是王道。子君，”萧玄玉低下眉眼轻声说：“你这么久没有被陛下召幸，也要为自己做打算。”
付子君眉心微蹙：“我的事不劳操心，别怪我没提醒你。”
散会后，萧玄玉在门口跟上何宽：“何大人，我去内务府拿点今年的新茶。”
何宽瞥了他一眼，淡淡说：“不必客气，内臣之间叫名字就行。”
萧玄玉恭敬地笑了笑：“我刚来，不敢造次，听闻你和陛下相遇于乱军危时，是患难知己，情深义重，不同于别的内臣。”
听此话，何宽有点不好意思，抿抿唇看着他：“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这里每个人跟吉祥都是过命的交情。”
萧玄玉弯下眉眼，两人一同往内务府走。
在库房拿了茶叶，他侧头看着在核对账目的崔正斗，轻声问何宽：“他也是高丽人？”
何宽点点头：“对，我不在你可以找他，他是副总管。”
萧玄玉眼眸微转，意味深长。
两日后，他来到内务府，看到正厅只有崔正斗在低头看账本，缓缓走过去。
“崔大人。”青年的声音和缓低沉。
崔正斗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他：“萧大将军，有什么事吗？”
青年微微一笑，说：“我想看看以前皇族出行日志。”
“在那边第二个柜子里，大将军自便吧。”
青年点头，走过去，自行翻阅。
不多时，他抬头：“好像这里缺了几页。”
崔正斗走过去一看，眼睫低垂微动，继而笑着说：“我接手后就这样，可能是被之前的官员人撕掉的。”
“缺的好像是十八年前的。”
青年抬起眼睫看着他。
崔正斗喉咙微滚，对上他的黑眸：“是的，不知萧大将军想查什么？”
青年唇角微扬：“恐怕查的就是缺的这几页，还要劳烦崔大人询问一下前朝官员。”
“……好。”
萧玄玉颔首离开，崔正斗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
军机处，内间。
华玦背手站在长窗前，月白色秀金蟒袍，浓密的银发束起，露出宽阔平整的前额，高大挺拔，傲娇淡然。
崔正斗蹙眉：“此人用心很深，他一直在观察臣的表情，一定洞悉了什么，臣要怎么应对？”
华玦轻声哼笑，不屑地说：“黄口小儿，动到本王头上来了。”
他转过身，低低地说：“你如此回他……”
两日后，日暮时分，萧玄玉又来到内务府，崔正斗抬头看到他来了，转身想溜，被对方叫住：“崔大人。”
崔正斗撇撇嘴转过身：
“萧大将军，你要的东西臣查不到。
当年这些东西，只有旧人才清楚，宫里的旧人都没有了，太上皇几年前薨了，更没人知道了，别难为我了。”
说罢，他找了个由头，一溜烟跑了。
萧玄玉蹙眉看着他的背影，心下琢磨，眼眸一转，他从侧门踱出去，向裕辉宫走去。
裕辉宫有御林军守卫，宫人也进进出出，丝毫没有因为之前的龃龉而怠慢太后的用度。
萧玄玉让门口的宫人进去通传，不多时，宫人请他进去说话。
裕辉宫一切如旧，太后还是那副慵懒的美人面，斜靠在贵妃椅上，宫人给她轻轻打着扇子。
“臣见过太后。”
太后媚眼盯着他，笑而不语。
青年略微拘谨，垂眸说：“臣打扰太后，只想打听一下，十八年前皇族出行高丽的日志，似乎被人故意撕掉了。”
太后依然不语，只是唇角勾得更深了。
青年有些尴尬了，他也听闻太后喜欢面首，自己又是女皇的内臣，恐怕久留不好，便请辞：“太后，若是您不知道，臣就告退了。”
他转身欲走，太后在他身后说：“哀家没有什么可跟你说的。因为你在进来这一刻，就输了。”
青年一怔，定下脚步回头：“您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媚声说：“从你进来问哀家这件事，哀家就知道你入套了，小玦玩权谋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萧玄玉大惊，他不明就里，但是只觉得后颈发凉，预感不妙。
“哀家救你一命，你只消沉默、示弱，什么都不要说，小玦就能留你一命，否则你一定活不过今晚。”
太后动了动身子，伸手拿起榻桌边的樱桃放在口中：“哀家的人情是要还的，记住了。”
萧玄玉满腹狐疑地走出裕辉宫，没走几步，迎面看到陈吉祥和吴越走过来。
吴越下巴一抬，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鬼鬼祟祟一定有事。”
陈吉祥微微点头，眯起眼眸：“原来你是太后的人。”
“我……我不是！”
青年脸色惨白，黑眸闪动，脑子在快速运转。
“所以你知道尚明全孙女的事，趁虚而入，企图接近我，伺机而动。”陈吉祥挑挑眉。
“我没有，我是让付子君帮我查的！”他急忙解释，已经乱了方寸。
“是嘛，”陈吉祥转头对安青说：“叫付子君来，他正好还在勤政殿。”
不多时，付子君来了，盯了一眼萧玄玉，低头站在陈吉祥身侧。
“他说尚宰相孙女的事，是你帮他查的？”
陈吉祥侧眸问他。
付子君摇头：“并无此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