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林宗严!”
少年大喊,声音颤抖,安青的剑尖还抵在他胸前。
安青转头看陈吉祥,陈吉祥摆摆手,安青收起长剑,退后。
陈吉祥走过来,垂目看着他:“慢慢说,我看看你究竟在想什么。”
林宗严咽了咽喉咙,缓声说:“我杀了他,那个在黑夜中爬行的怪物,一身惨白,见不得光,非男非女,吃人心脏的鬼魅。”
他一边说,眼泪从眼尾缓慢流出:
“我幼时受过的苦,终结在那一刀中。
我用刀划开他的身体,血染红了浴桶中的水,染红水上飘着樱花瓣,我拉开密封的窗帘,站在光里,代替他做了扶桑国主。”
他脑中回忆着那天的情景:“我撕开衣衫,站在落日中,觉得等了这么久都是值得的,我要来找你。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伴侣,和你一起共度余生。”
陈吉祥静静听他说,包括他的心声,没有差池,他说的是实话。
女孩叹了口气,坐在床榻边,沉吟片刻:“你杀了林宗严,我就没有双星伴侣了,为什么我和华玦还是不能在一起?”
林宗严看了她一眼:“华玦根本不合格,你不爱我,天道还会再出现别的男人,你打算一直等下去吗?”
陈吉祥对安青偏偏头,安青用剑挑开绑住他手脚的绳子。
“你睡吧,至于以后怎么说,明日再议。”
陈吉祥又盯了他一眼,和安青转身离开。
林宗严坐在床榻上,摸着自己的手腕,低低松了口气。
陈吉祥和安青又回了王府。
折腾了一夜,辗转了三个地方,陈吉祥身心俱疲,走进正寝,就去了浴室,出来后将自己往床榻上一掷,立刻陷入睡眠。
安青在外厅的床榻躺下,他是没有资格在正寝的卧房里睡的。
他将手臂枕在头下,看着头顶的帷幔,心中炙热的烈火又烧了起来,涌到腰腹之下,难以抑制。
他堪堪咬着唇,想用冷水浇一浇。
安青起身下床,去了卧房里的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将陈吉祥从梦中唤醒,安青从浴室中走出,陈吉祥睡眼朦胧地问:“华玦,你回来了?”
安青站在浴室门口,心中忐忑,沉默踯躅。
陈吉祥看着他,洇湿长发披在他赤裸宽阔的肩背上,漫长坚实的腰腿,漆黑的眉眼,真的很像……
“你过来……”
陈吉祥轻声说,尾音有些发颤。
安青手指蜷起,又松开,迟疑片刻走到床榻前。
陈吉祥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淡淡的雨后松林的味道,她闭上眼眸,轻轻在唇上轻触。
安青压到她身上,她轻声呢喃:“小玦,我真的很想你。”
陈吉祥轻轻推开他,转身伏在枕头上,抓着他的手放在熟悉的位置,然后反手搂着他的脖颈:“就这样,吻我。”
安青压试探着低头吻着她,只稍稍缠绕了一瞬,陈吉祥就闪开了头:
“不一样,不要了……”
安青咽了咽喉咙,紧紧咬唇,压着要溢出的羞辱的眼泪,堪堪咽下,缓缓将腰身压下。
帷幔轻晃,陈吉祥抓住床单,她阖着眸子摇头:“不对,不是这样……”
最终,安青停下来,从她身上翻下,坐在床榻上,将手覆在眼睛上,长长叹气。
女孩也伏在枕头上不动。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安青很想就这么下床,去外厅,独自舔舐心上的伤口,可是,又舍不得。
他用眉心颤着,侧头看着陈吉祥,陈吉祥将下巴抵在手臂上,睁着眼,也在生闷气。
安青伸手轻轻摸她的肩膀,示弱,见她没有抵触,便又试探着伏到她背上,轻轻吻她的肩膀、脖颈、脊背……
陈吉祥紧紧抓着床单,喘息着闭上眸子。
勉勉强强的一夜。
翌日破晓,天光放亮。
陈吉祥起身沐浴,思虑片刻,披上寝衣坐在桌边,拿出信札,从笔架上找了根毛笔,落笔,挑了挑眉又停下。
就那几年跟着容瑾的时候练了练字,之后就一直没咋进步,跟内阁一众秀外慧中的公子们是没法比。
更别说华玦的一手字,和他的剑法一样钢劲灵动。
陈吉祥想起第一次写的信被华玦举起来,他笑的眉毛快笑得飞出去了。
她赶紧招呼安青:“你过来帮我写一封信给华玦,跟他说说阿银和林宗严的事,商量一下到底怎么办。”
安青无奈一笑,从床榻上下来,坐在桌前。
写好后,陈吉祥吹了吹墨迹:“蛮漂亮的嘛。”
安青默默无语,站起身转身去浴室了。
边营。
华玦看着陈吉祥写给他的信,浓眉蹙起:“居然真的是我猜测的样子。”
他犹豫着回信,问陈吉祥的意思。
陈吉祥回信:爱上他,然后再杀了他,是不是可以骗过天道。
华玦抿抿唇,当初还怕吉祥知道自己的计划,会怪自己心太狠,如此这般,俩人想到一起去了。
小东西心挺狠。
他让人将寒江找来,寒江也首肯这件事,并嘱咐他不要外传,天机不可泄露,知道的人多了会有变数。
华玦回信:可以。
陈吉祥平了平心绪,跟安青去了华辰府邸。
她骑在马背上,问安青:“怎么才能让我爱上他?我试试吧,看看能不能骗过自己。”
安青轻笑摇头。
林宗严的别苑里,陈吉祥倚靠在枕头上,在专心听少年讲自己的悲惨的过往。
少年声情并茂,讲到伤心处,气得眼眸血红,薄唇咬出牙印,拳头攥得嘎吱响,胸口起伏不止。
陈吉祥眉头紧蹙,极力让自己共情,并跟着掉几滴眼泪。
想着自己的计划,比那些人好不到哪里去,等林宗严开始讲如何报复的时候,她连忙让他打住,扯扯他的寝衣:“行了行了,这一段跳过,你梦魇的时候说过了。”
陈吉祥侧目打量少年俊秀的瓜子脸:“你的故事下次接着讲,我觉得还是……赶紧进入正题吧。”
“什么?”
他居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陈吉祥皱着眉,烦躁地扯开自己腰间的带子,将寝衣脱了往床尾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