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站在一边，听着这些城里人吵嘴，神情尴尬，搓着手不知所措。
夏韵白着脸，眼看佟沐珍进了屋，她哽咽着哭喊道：“伯娘！我知道你是因为夏蓉蓉的事在怪我！可二十七年前我都还没出生，夏蓉蓉干的事和我无关啊！”
莳也站在萧樾身边，听到夏韵卖惨，眸子微闪，一脸无辜插嘴道：“夏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伯娘只是想着你和赵怀是亲的表姐弟，让你跟着他回家住一晚上而已，怎么到了你这里，就牵扯到这么多？那你呢？问这么多难道是在责怪伯娘？”
听着这茶里茶气的声音，夏韵气得不轻，红着眼狠狠瞪着莳也，却被萧樾抓了个正着，他冷冷扫过夏韵，平静道：“今天事多，早点睡吧，支书，劳烦带路。”
夏韵哭声哽住，看着躲在萧樾身后，探头嘲笑着看向她的莳也，脸颊狠狠一抽搐。
村支书早就心累了，连连应承，领着萧樾和莳也离开家，往另一户借住人家去了。
屋里转瞬就剩下了赵怀和夏韵，赵怀看向她，说道：“表姐？”
夏韵一双明媚的大眼狠狠瞪向赵怀：“都怪你！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妈干了这样的事儿，你当咱们往后还能做亲戚吗？你这不过是打我的脸！让我在萧家待不下去！”
赵怀眼神微沉，面上却不显，低声下气道：“表姐，我们是亲人呀。”
夏韵气得胸膛不断起伏，她原本还想找个机会，趁着晚上莳也睡着，偷偷摸到萧樾房间去，这样一来，她还怎么靠近萧樾？岂不是平白把机会给浪费了？都怪赵怀！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难受也没用，她抬眸瞪了赵怀一眼：“还不走？”
“诶！诶！”赵怀连连点头，低声下气捧着夏韵，带着人离开了支书家。
走在路上，黑暗的乡间小路，夏韵只觉得脚下精致的皮鞋深一脚浅一脚，她满脸厌恶，这种地方，和她上辈子待在牛棚的山里没什么区别，她一视同仁，一样的痛恨！
赵怀跟在夏韵身后，看着她走路歪歪扭扭，嘴里还骂骂咧咧着，眼底满是冷意。
*
萧樾拉着莳也，跟在村支书身后，很快就来到了一户亮着灯的农家。
这户人家房子像是新盖的，虽然比不上村支书家宽阔，但胜在干净整洁，院子里也没有遍地鸡屎，村支书一敲门，屋里人就过来开门了，看样子是一直在等。
主人家面色憨厚，一看到萧樾和莳也，就激动地道：“同同志，你们好！”
团结村的人都知道，今天过来的都是燕都的领导，能让领导住进家里，是一种特殊的荣幸，看这一家子换上崭新的衣裳，把家里收拾的亮亮堂堂就知道。
与人客气了几句，萧樾和莳也当晚就住在了这户人家。
他们对外都说是夫妻，自然没人会说什么，又是准备热水，又是准备新棉被。
莳也坐在床上，脚放在水盆里，环顾着农家住宿环境，眼神里很是新鲜，她住过最差的环境就是在西北，四十个知青的集体宿舍，那环境气味真是闻过一次不想闻第二次，好在这一次回去，她和萧樾的结婚报告申请下来，举办个简单的婚礼，就一起住。
以萧樾的副师职军官职位，完全能分配一个有小院的家属宿舍。
到时候，她就能在院子里种点瓜果蔬菜，也算是开启新生活了，只希望未来每次出任务，都能和萧樾一起，这样一来，她坐诊后方，他披荆斩棘，未来日子还愁什么？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处理好团结村的事，这个上辈子最后一根压死萧樾的稻草，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她非要弄清楚，不是对萧家眷恋，只是萧樾的东西旁人不能碰！
思绪间，突然察觉水盆里热乎了许多，她回过神来，就看到萧樾往水盆里倒热水，她轻笑一声：“出去这么久，原来烧水去了，不愧是早早去西北的萧副师长，连农村的大锅灶都会烧，劳累了一天，泡泡脚舒服好多，你也来泡。”
莳也拉住萧樾的手，让他去搬个小凳子，萧樾眉眼温和，依言去搬了个凳子，不过他还有和莳也一起泡脚，坐下后撸起袖子，给莳也洗起了脚。
莳也微愣，下意识缩了缩脚，蜷着脚趾，从里红到外：“你，你这……”
她记忆里的萧樾，不管是上辈子温润如玉的，还是这辈子满腔仇恨的，都位高权重，极其高傲，给女人洗脚这种事，别说是他了，就算是普通男人，都不可能会干。
萧樾抿着薄唇，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轻声道：“别动。”
他动作轻柔，一件洗脚的事，愣是让他干出了对待稀世珍宝的态度。
洗完脚，萧樾又拿了毛巾给她擦干，抬眸看向神色怔忪的莳也：“上床去。”
莳也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萧樾雷厉风行洗漱，连时间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洗漱完、倒水、刷牙，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整个人像是军事化管理的产物，冷静又自然。
莳也就眼巴巴看着他，等他收拾好来到床边时，身上只穿了件黑色短袖。
“来。”莳也躺进被窝里，拍了拍身侧的空位，水灵灵的小鹿眼在昏暗的灯光里，像是簇拥着一整条星河，落在萧樾眼中，他轻嗯一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被窝里已经热乎乎的，连带着他身上的凉气都被瞬间覆盖。
莳也侧着身，眸子直勾勾看着萧樾的侧脸，利落的黑发沾染着水汽，看着很干净，她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爽冷冽的味道，不过，躺在她身边时，这股清冽糅杂了温柔。
察觉到萧樾身体僵硬，身躯硬梆梆的，莳也弯了弯唇，凑过去，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头紧挨着他的肩，轻声道：“伯娘不是说了，结婚报告已经下来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等回了西北，我们就举办婚礼，日落丹霞，多美呀。”
莳也眼底噙着笑，缓和着萧樾僵硬紧张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