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萧樾一愣，有些惊讶地接过一沓照片。
这个年代，拍照洗照片都是需要时间的，现拍现出？这是什么流程？
不过，来不及惊诧询问，他的眸光已经落在了手里的照片上。
广袤无垠的夜色中，戈壁乱石绵延至远方。
照片上，他穿着笔挺的军装，神色平静，但熟悉的人仍能从他的神色中看出喜悦。
高大健壮的“追风”在照片里也存在感十足，仰天嘶鸣时，像是要踏破苍穹，然而这些都不重要，最吸引他的，是照片里那一袭婚纱的纤细身影，牢牢禁锢他的目光。
坐在马背上，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轻轻环着她的腰，眼中是对未来的憧憬。
曾经想豁出一切，陷入执念与仇恨，不择手段，如今，他想活，想好好的活。
莳也坐在炉子旁，身上披着萧樾的衣裳，屋里升腾着暖意，一点都不冷。
“好看吗？”莳也好奇地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萧樾，这些照片可都是她精挑细选，不管是姿势动作，还是脸上的表情，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很有时髦潮流的感觉。
萧樾眸子正对着她，眼底温柔径自漫开至眼角，轻声道：“好看。”
很好看。
莳也放心了，接过萧樾手里的照片，挑出几张又递过去：“这些寄给伯娘吧？”
闻言，萧樾脸上露出迟疑：“还是拿底片，再去照相馆洗出一组吧。”
这些照片他都很喜欢，都想留着，不想寄回燕都，尽管是给他母亲佟沐珍。
莳也忍不住笑出声，又把照片收到一起，颔首道：“好，都听你的！”
萧樾唇边笑意渐盛，看了看时间，说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莳也眨了眨眼，指了指营房里的小床：“今天晚上咱们住在这行不行？”
虽然条件简陋了些，但这里应该算是萧樾为数不多自在的地方，她也挺喜欢的。
萧樾一顿，看着莳也眼中的期待，顿了顿，颔首道：“好。”
说完，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床单被罩铺好，又和莳也道：“晚上也没吃饭，我去车上拿干粮，加热一下，今天晚上就在营房凑合一晚上吧。”
“好！”莳也也没换衣裳，就坐在火炉边，看着萧樾忙来忙去。
一顿干巴巴的干粮，没滋没味，萧樾一直看着莳也，时不时送上一杯热水。
吃完饭，萧樾又烧水，等莳也洗漱上床后，他才犹豫着脱掉外衣，穿着军绿色的半袖，用冷水随意洗了洗，又给火炉添了一把柴，确保营房里温度够高。
不过，他却没上床，就坐在炉子旁，莳也眨了眨眼，突然坐起身，朝萧樾招招手。
萧樾看着她，眼底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上前给她掖了掖被角：“怎么了？”
莳也弯了弯唇，在被子里掏了掏，很快，手伸出来，纤细白皙的掌心里，躺着一个小小的“囍”字，是红纸剪裁出来的，在狭仄的营房里，带来了一丝暧昧。
莳也把“囍”递到萧樾手心里，轻声道：“今天晚上就当我们的新婚夜吧。”
她声音轻柔，没了挤兑人的冷漠犀利，柔和的像是一缕风，让萧樾心间涌出暖流。
萧樾握着“囍”字，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看着莳也，嗓音沙哑：“好。”
营房里，桌上摆着一对红烛，烛火摇曳，光影浮动，像是在庆贺今晚的新婚。
萧樾侧眸看着脸上染着红晕的莳也，微微弯身，把脸埋在她的颈窝，热气喷洒在她白皙细致的皮肤上，引起莳也一阵细微的颤栗，他轻声道：“我爱你。”
桌上的红烛“噼啪”爆出一个灯花，烛光晃了晃，映照出墙上摇曳的影子。
*
第二天莳也光荣的没有上班，当了一回旷工的“牛马”，在营房睡得喷香。
萧樾倒是照常起床，绕着营房跑了几圈，也没回营区训练，只等着莳也起床。
他在灶上熬了鸡汤，是一大早训练时，打来的雪鸡，坐在营房门口，萧樾垂眸看着手心里已经有些掉色的“囍”字，眼里攀上了些许温柔。
蓦的，他眼神一变，站起身，看着边境线以南，那里，一片片蘑菇云炸响。
萧樾从后腰掏出枪，眼神锋利地看着安南方向，那里出事了。
他原本打算去看看情况，不过，才刚走出两步就顿住了，又回到了营房门口。
就在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莳也走出来，她头发蓬松，一副刚刚才苏醒的模样，不过，她眉头紧锁，遥遥看着远处炸起的蘑菇云，沉声道：“是安南那边出事了？”
萧樾颔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动用这么大的火力，怕不是小事。”
西北毕竟与安南临界，后者一旦出了什么大事，难免波及华国地界。
“还是先回去报告吧，你贸然过去我不放心。”莳也抓着萧樾的手腕，神色严肃。
虽然萧樾的既定命运已经更改了，但属于他的一切，都已成未知，坐在副师长的位置上，手下还有一支骁勇善战的冲锋营战士，每次出任务，他都需身先士卒，这就是身居高位，手握权柄需要付出的代价，边防兵与在燕都的兵不同，没什么安逸可言。
作为一个华国人，她不会阻止萧樾为了部队奉献自己，但作为他的爱人，要制止。
她一直都是个自私利己的人，如今，将萧樾纳入了同样需要自私对待的行列。
萧樾看着莳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道：“别怕。”
莳也抓着萧樾的手臂，眉尖一蹙：“你非要去，那就带上我。”
她倒不是不怕死，非要当个见义勇为的人，只是心里明白，萧樾是个军人，还是个保家卫国的边防军，要是遇事躲躲藏藏遮遮掩掩，那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既然这样，她跟在他身边，万一出了什么事，也能当个辅助，第一时间进行治疗。
萧樾一顿，看着莳也执着的神色，有些无奈：“那你要跟在我后面。”
“好！”莳也应的爽快，利落上车，萧樾摇了摇头，上车后就开往了边境线。
那里有每天巡查的边防军，他们对边境线的情况十分了解。